“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甄植楠一瘸一拐，一上一下地上了岸，“走吧，回去了。”

成桉廉笑着跟上他，海岸线逐渐被下落的夕阳晕染成红色，几只白色的海鸟从他们头上飞过，啪嗒一声，一坨白色的鸟屎掉在了甄植楠头上。

甄植楠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还有点温热的鸟屎就沾在他的指尖，他抬头，冲着那只早已飞远的鸟大骂：“你这该死的鸟！”

成桉廉在他身边发出了惊天爆笑，“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我今天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啊！”

成桉廉笑着走过去，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纸巾给甄植楠擦手，“大概是因为它想在你的人生里留下让你难忘的痕迹。”

真.痕迹。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它？”

“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哼！”

两人打闹着到附近的公路上叫了车，出租车司机一看他们两那个脏兮兮，浑身沙子的样子，多要了他们几十块钱。成桉廉还没来得及说价，甄植楠这个傻子就已经把钱扫过去了。

他只好摇着头，看着今天有些倒霉的大冤种痛失几十块钱。

会到城里，他们在最近的地铁站下车，乘着地铁回去。

回去的时间刚好碰上了下班高峰期，地铁里的人多得惊人，偏偏就他们两个人周边空出了一个蜜汁空间，没人敢靠近他们两个衣服皱巴巴，头发乱糟糟，身上既是沙子还有盐巴的人。

成桉廉对比还挺满意的，虽然没有抢到座位，但是也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倒是甄植楠，他还没适应自带脚底按摩功能的鞋子，是不是就用脚尖剁剁地面。

成桉廉要是笑的话，就会遭到他的谴责，但是他也确实憋不住笑。

好不容易回了酒店，甄植楠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洗澡换衣服。等人干干净净地从浴室里出来之后，他才舒坦了。

晚一些，他们一块下楼到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了晚饭。

甄植楠这两天下来已经不怎么拉肚子了，这会儿更是放开了吃，龙虾海参牛排炸鸡，什么东西都要来上一口。

成桉廉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在静静地看着甄植楠吃。

明着说，是在看他作死。

果然，回去没多久，大晚上的隔壁房间地厕所又开始不停抽水了。

成桉廉躺在床上笑了笑，翻了个身，看向酒店的天花板，玻璃夜灯散发着温暖的光。

他知道的，快乐的时光总有结束的时候。

明天就是他们这趟旅程的终点了。

第四天。

一改前三天的轻松娱乐，氛围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两个人都有些隐隐的不安。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甄植楠舀着没有味道的白粥，试探性地问，“今天就要和你妈见面。”

成桉廉在他痛不欲生的眼神里咬了一口鲜嫩多汁的小笼包，说：“是啊。”

“你……实在不想去的话，我们不去了也行。”

“我们都到这里了，还能不去吗。”

“当然可以了！”

“不行的，快走到头的路，这个时候再回头，只会留下自己为什么没有走完的执念。”

“那我们还是要去？”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现在怎么又劝我不要去了？”

甄植楠皱眉，“……没什么。”

他只是有点害怕，万一结果不太好的话，那该怎么办？

说真的，一开始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成桉廉为什么不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有一个依靠，也就不用那么累了。

但是这三天他们玩得实在太开心了，他突然觉得这样是不是也没有必要再让成桉廉去找他那个这么久没联系的妈了？

虽然他觉得天底下的父母都不会放下自己的孩子，但是万一，万一呢？

万一害结果不好，反而让成桉廉受伤了该怎么办？

成桉廉盯了他半晌，端起手边的热牛奶喝了一口，“你不用想那么多。”

“就算你没有开这个口，时间到了，我和她最后还是会见面的。”

“不管什么事，都应该有个结果，不管是好是坏。起码这样，可以彻底结束，变得干净。”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不知道，就还能期待。”甄植楠叹着气低下了头，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脸，“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

成桉廉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停顿一瞬后狠狠地搓了一下，“我都说了，早晚都会见面的。我要是不想来，你以为你说的那几句话就可以说动我吗。”

甄植楠捂着脑袋想了想，回顾了一下他们的种种往事，主要是他被成桉廉花式拒绝的过去，“你说的对。”

成桉廉笑了笑，“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该上路了。”

甄植楠碗里的白粥还有一大半，他撇下勺子，背起包，“你能不能不要说话这么难听，什么叫上路了，说的好像我諵砜们要去死了一样。”

“这不叫去死。”

“那叫什么？”

成桉廉说，“我们是两个人一起，所以是殉情。”

甄植楠抖着肩膀，“究竟是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肉麻了？”

成桉廉笑着摇头，没有接话。

照着贺夏顺给的地址，他们搭着公交，坐了十几路，又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终于到了离市区中心有些远的住宅区。

走过长长的斜坡，有些欧式的一栋栋小别墅坐落在路边，别墅院子里的树木都长出了院墙，有些没有勤打理的，墙外甚至已经爬满了牵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