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歌大唐(113)
高冲输钱输得烦躁,又来到君君面前,皱着眉头道:“你那破话本,就借给兄弟们看一看,三天,三天就还你!”
“对对对!高头发话了,三天就三天,到时候就还你,别这么小气嘛!”
“那。。。那你们说好了不准抄副本。”
“《游仙窟》而已嘛,抢得屁滚尿流的,我那很多啊,回头送你们几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随后营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四哭丧着脸站在门口。
“赵老四,你今天是不是跟我们杠上了,你哪来的话本,你说!”石大江瞪大了眼睛盯着门口。
只见赵四抖着手指了指旁边,这时众人才看见,从赵四背后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面生的,穿着锦衣官服的人。
“什么人敢擅闯军营!不想活了是不是!”高冲正愁没地方发泄,转身就找来佩刀直指门外的人。众兵士见状,纷纷也拿起自己的佩刀戒备。
“高头是吧?别着急呀,我还没报家门呢。”来人用手指推开刀刃,拿出准备好的通行文牒和身份符牌。
司刑寺几个字样映入眼帘。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僵在原地。
高冲略带嘲讽地轻哼了一声,正欲开口,张君君咳了两声站了起来。他有些尴尬地走到门口,朝来人施了一礼,道:“上官舟车劳顿,请。。。请回驿舍休息,在下随即就回。”
“那就有劳了。”来人浅浅回了一礼。
张君君说完朝里面挥了挥手,几个驿卒这才依依不舍与赌友们道了晚安,各自点了灯笼,慢悠悠跟在来人后面。
临出门时,高冲拉着张君君道:“瓜沙二州久不见朝廷命官到来,现下又是入冬时节,更无大可能过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你多个心,有事给我们发信号。”
“可通行文牒和符牌做不了假吧?”
“哼。即便真是司刑寺又如何,他们要是为难你,你就拿私闯官道驿站的罪名给他安上去。到时我即可带兵过来助你。”
“哦。。。哦。。。”张君君犹犹豫豫道了谢,提了灯笼就往驿站跑,怀里的铜钱撞得叮当响。
近卫找了二楼最干净的房间,稍作整理一番,便将李隆基迎过来休息。
深夜寒气逼人,房间没有多余的绵被,灶房里也冷冷清清,其中一个近卫在驿站转了半天,着急道:“十四怎么还没领人过来!啊切!”他打了个喷嚏,搓着双臂站在楼道口望向二里外的营地正欲骂娘,突然前方出现几个光点,光点越来越近。
是灯笼,十四骑马在前,几个驿卒走在后面。
“终于回来了!”近卫高兴的朝远方招了招手,示意来人快点!这天寒地冻的荒野山头,实在有些孤凉。
这时,房间里传来李隆基的声音:“阿九,进来。”
被叫做阿九的近卫连忙放下手臂,轻脚走进房间。他刚一进门,就见李隆基单手撑着头,闭着眼睛斜靠在榻上养神。
怕扰了小主人休息,阿九随即就退回了门口。李隆基则闭着眼睛轻声道:“叫你站进来就站进来,外面冷。”
“是。”阿九这才反应过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流,连门外刚刚被他嫌弃的黑黑的山头似乎也变得不可怕了。
张君君拎着灯笼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硬着头皮上了二楼,不得不承认,在寒光刀刃面前,他吓得有点想上茅房。
“在、在下只是来。。。来复核一下上官的身份证明。公、公事公办。。。”在面对阿九锐利审视的目光时,张君君咽了口口水。
“收刀吧。”李隆基缓缓道。
张君君这才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
借着灯盏的光亮,他才看清眼前的上官:剑眉高额,面容冷峻,他坐在那里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气场比瓜州刺史不知道要大多少倍。这种气场不是高冲那种铁甲军姿的雄壮,也不是刺史那般板正严肃,而是另一种感觉,张君君想了一会儿,决定把这种感觉归类为京都的贵气。毕竟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见京都高官。
“方才着急,未正式核验通行文牒,另外,上。。。上官可有随身鱼符?”
李隆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张君君。
“啊。。。啊。。。不用鱼符,有钤印文书也行,也行。。。”张君君悄悄捏了捏衣角。
待重新核验过文书,张君君踉踉跄跄退出了房门。
“等等!”阿九喊道。
“上官何事?”
“去杀几只鸡炖锅鸡汤,让兄弟们暖和暖和,鸡要肥,加点党参,红枣。对了,鸡汤要熬很久,你先弄碗热米粥上来,同样要加几颗红枣,大火转小火熬制,顺便叫人拿两床绵被过来,冷死人了!”
“啊这。。。”张君君搓着手道,“驿站有规定,食宿按官员品阶而定,驿使乃司刑寺少卿,官阶四品可享受上等待遇,但差爷们,不、不在此列。。。”
“你!”阿九正欲发火,十四从楼梯走上来:“九郎勿恼,这有何难的。”
只见十四从怀里掏出一粒小金珠丢到张君君手里:“喏,够买你这半间驿站的了,麻利的,去准备吃食和绵被,子时要送到,不然不仅金珠要还回来,脑袋也一并要还给我。”
杀几只鸡就有金子收,这可比幸苦掷一晚上的樗蒲来钱快太多了!张君君爽利的应承了,开开心心下楼去准备绵被和吃食。
阿九就有些不快了:“你干嘛给这种人金子?抓住一顿打不就老实了。”
十四抱着双臂走过来道:“方才我去军营叫人,这些驿卒和乌山烽的兵士交情匪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爱财嘛,投其所好便是。况且阿郎要在附近追康大郎,少不了要请乌山烽的兵士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