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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十六(7)

作者: 沐川清酒 阅读记录

丞相恼她不知事:“当今圣上是先太子一手提拔的,既有知遇之恩,又有兄弟之情,你当他对宁王是兄友弟恭,实则也是看先太子的面子,既有身孕,便好好养胎,别总犯傻。”

楚庭泰走了四年,可太子府一切如旧,即便是楚添辛登基搬离一年,也根本不像早已没人住的空府。

身形消瘦的女子远远走来,对着楚添辛一礼:“恭迎陛下。”

“免礼,绿缛姐姐,朕近日政务繁忙,不曾来看过哥哥,太子府一切还好吗?”

女子浅浅一笑,又是俯身一礼:“陛下人虽不来,却时常命云敛或明河回来祭拜关照,太子府一切照旧,陛下宽心。”

“多亏绿缛你在太子府,朕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飞得远了倦了,回过头来,仍能有一个让他停留依靠的地方。

虽然楚庭泰已经不在了,但是太子府还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在太子府鲜活明艳,纵使时光荏苒,往昔不复,他依旧是楚庭泰的十六,楚庭泰在的地方永远是他的家。

“朕初次来太子府也是这么冷,绿绡那时也小……一转眼,这么多年了。”

“为陛下分忧是奴婢分内之事。听闻陛下喜得公主,还不曾恭喜。殿下泉下有知,必然也为陛下高兴。”

“朕会告诉他的。”

他会告诉楚庭泰,告诉他他的十六已为人父。小公主玉雪可爱,可惜生母体弱,自从诞下公主便整日病怏怏的。他给她取了臻字为名,择了婠璟为封号,他一定会好好疼她爱她,必不让他的孩子像他幼时一般受苦。

绿缛熟练地为他摘下朝珠换上便装:“才下早朝,陛下未免太不顾自己了。”

“到了年底,总算能得些清闲,朕自然想早早过来。”

“祠堂有奴婢日日洒扫,陛下随时可以过去。绿绡已经去传膳了,陛下用些东西再去吧?”

长剑被他环在怀中,冰冷的剑鞘贴在脸上,染上他的体温,脸上挂着轻轻浅浅的笑,所谓帝王威严尽数消散,太子府里的楚添辛只是楚添辛。

他抱着哥哥留给他的念想:“哥哥,你知道吗,十一皇兄有喜欢的人了,是狄族公主,名唤叱罗颜。二人两情相悦,倒显得我棒打鸳鸯了。”

“我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皇兄却当真了,他们情深意重,只有我是恶人。”

他低低地笑:“他们都想错了,十六才不喜欢她呢。十一皇兄一向不与人争,又有安阳被迫和亲,难得他想要,我自然会成全他们。”

“……只盼下辈子也能有人成全我们。”

重生

楚庭泰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他只记得叛军攻进皇城,禁军也被策反,诸皇子不知所踪,唯有自己率领太子府的亲卫在城门拼死抵抗,终因寡不敌众,刀剑无眼,喷涌而出的血液让他知晓他终要丧命于此,临死想再看一眼他的弟弟却徒见黑压压的人群与刀光剑影。

他是庆幸的。

这样的腥风血雨,还好没刮到楚添辛身上。

边疆的风沙粗粝磨人,却终究干净透亮,不似皇城,金玉其表。

如今他死了,只希望其他皇子也能就此放过楚添辛,他的十六不该被卷入这些纷争。

可他没有死。

楚庭泰睁开眼睛时,仍觉身体轻飘飘的,迷迷瞪瞪躺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实在算不上天宫也算不得地狱:他还活着。

“哐啷”一声,水花四溅,他循声看去,一老人颤颤巍巍砸了水盆,脸帕葛巾散落一地。

巨大声响引得外头人也来看:“福叔,你怎么……公子醒了?”

小侍从蹦跳起来,趴在他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公子您终于醒了,阿郁可急坏了,我们……”

楚庭泰本就不清醒,被他叽叽喳喳一闹,更是头昏脑胀,忍不住斥道:“住口。”

阿郁听见他有气无力才想起榻上这人已经昏睡了一月有余,眼下经不起他咋乎,不觉放轻动作,把人扶起来:“公子啊,福叔和阿峥已经去请老爷夫人了,您先将就用些茶?”

他正口渴难受:“多谢。”

“公子何须同我道谢?这都……”他连忙闭了嘴,喂他吃茶润喉。

“我,是怎么回事?”

“公子您忘了?您同秦公子等人游湖,结果湖面起了风,您不慎落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至今已一月有余,可把我们吓坏了。”

“……”

叛军攻城恍若昨日,周身萦绕的血腥久久不散,利剑刺入身体的痛楚仿佛仍在淌血,无力与眩晕在经脉中作乱,他深信那绝不是做梦。

——除非他这二十多年都是一场梦。

他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成了别人家落水昏迷的公子?

楚庭泰死前的确想着不愿投胎。他早在心里许过诺:来日去了,不入轮回,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楚添辛脚下一片枯叶,日日夜夜守护他。

然而事态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死,或者说,没完全死。

他以季庭泰的身份活了过来,而病怏怏的原主已死于病痛折磨。

勉强休了几日,季庭泰决定出门走走,看看如今天下是何局面。

“庭泰,你醒的极是时候,皇上下旨开恩科,不必再等一年了。”

“恩科?”

他只知道原主两年前因病无缘科考,一直在等下一次,只是这么快就开恩科了?

“是啊,新帝登基,又赶上安阳公主和亲,早早颁了恩科圣旨。”

他顾不上问这安阳公主是谁,也顾不上和亲是怎么一回事:“新帝登基?登基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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