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珂(2)

季珂脑袋探进去看一眼，男人一头利落的短发，端坐在后面。季珂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他是沈淮序。

青春的暗恋，一瞬间将她包裹。

心跳在大雨中骤然加速，一幅向日葵望月的画作在脑海里铺展开来。少年立在画板少年，一手调色板，一手笔刷。

时隔多年，她竟从未忘记。

她愣愣的站在车边，视线穿过雨幕，定定的看着那张侧脸。她的脑海里一下子被塞进无数的记忆，关于自己，关于沈淮序。

“季珂！”褚驭又喊她一声，将她思绪拉回来。

季珂扭头，茫然的“啊？”一声，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也不知道该如何抓住这个机会。

季珂看了眼司机，“没有错的。”

没有错的，是这辆车，也是这个人。

褚驭却没有这么好的脾气，走到前面质问司机，“怎么多一个人？”

司机从游戏中抽身，赔笑，“下雨，拼了一个人，我跟人家说好了，先送你们。”

褚驭举着伞，语气生硬，“让他下车。”

司机不忍失去这笔钱，“那个，你们商量商量，这么大雨……人家有急事…”

说完对着后视镜对后面的人使眼色。

“的确，不知你们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可以连同你们的车费一起付了。”沈淮序说话总是这样不紧不慢，仿佛所有的风浪都能在他面前春风化雨。

“大家都不容易，就这样吧。”季珂拉了一下车门，坐进后座。

褚驭只当她是为了占点便宜，低嗤一声，撑着伞将行李箱拉到后面。

季珂坐在沈淮序旁边，偷偷打量沈淮序。他长大了，眉眼更加深邃，曾经发光的眼眸，荡然无存。

只是他那双鞋……

估计要花季珂一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得起。

即便过去八年，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遥不可及。

没多久，褚驭就拉开了后座的门，挤着要坐进来。季珂命令，“坐前面。”

褚驭一身反骨，“前面晕车。”

这简直是放屁！

褚驭一屁股挤过来，季珂被迫往沈淮序那边挪。

她垂在身侧的手，从沈淮序的西装衣角擦过，布料质感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季珂慌张将手收回，放在膝盖上。

她整个人紧绷起来，旁边的褚驭从坐下就开始掸身上的水。

“你衣服湿了，要不要擦一擦？”沈淮序捏着一包纸，从季珂眼前递过去。

褚驭接过，“多谢。”

季珂这才发现，褚驭身上的卫衣湿了大半，靠左边的袖子几乎要滴水了，“衣服怎么湿了这么多？”

“因为下雨。”褚驭扔出一句废话，低头撕开包装，扯了一张纸出来擦脸。

司机缓解氛围，“你们姐弟，感情真好。”

褚驭莫名不爽：“我们不是姐弟，我姓褚，她姓季。”

司机脸上挂不住，尴尬的笑两声，将车里的音乐调大几分。

“他就这臭脾气，您别在意。”季珂微笑着解释：“我们跟亲姐弟也差不多。”

司机干笑两声，没有再接话，以免又被那位少爷怼。

大雨不断的拍在车窗上，季珂正襟危坐，一双手紧紧摁住膝盖。她扭头看着褚驭那边的车窗，雨水在车窗上描绘一幅扭曲的画作。

这画像极了季珂的内心，想要说点什么，又害怕多说什么，脑子里卷成一团浆糊。

车子行驶过半，季珂借着车外微弱的光，看到褚驭手里的那包纸巾，她伸手拿过来。

“你也要擦？”褚驭抢过去，抽出一张递给她，“哪里湿了？”

她哪里都没湿，只有内心湿漉漉的。

“没有，就是…我也喜欢用这款纸巾。”季珂指着包装上的纹路。

褚驭捏着翻转看一眼，打开车窗，将整包纸往外扔，“偏不给你。”

季珂：“……”

司机：“小伙子，这垃圾可不能乱扔，容易引起事故的。”

风雨席卷而来，将他侧脸淋湿，褚驭抬手衣袖用力抹了一把脸。今天的自己，分外不受控。

“你认真开车。”褚驭一瞬间烦躁。

他扯了一下帽子，将整张脸埋在黑暗中，“我困了。”

“衣服湿了别睡觉，会感冒。”季珂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温馨提醒。

褚驭“嗯”一声，拿出手机，开了一把游戏，右手的编绳手链露出来。他瞥了眼上手腕上的平安扣，在晦暗的光影中偷偷看着季珂侧脸。

季珂垂着头，耳边的碎发下垂，在光影中晃来晃去。褚驭有些失神，手里的游戏灰了又亮。

季珂纠结犹豫一路，终究没有再跟沈淮序搭话。

智者不入爱河，他们之间一直都隔着的何止大片的雨幕。

到季珂楼下，褚驭的游戏还没结束，听到季珂喊他，才摁灭手机塞进口袋。他撑伞下车，“在这等我，我去拿行李箱。”

他下车后，沈淮序突然开口，“季小姐。”

他低沉的声音，穿过晦暗的车厢，钻进季珂的耳蜗。

“举手之劳。”季珂伸手开门，没有回头。

“你在临州工作吗？”沈淮序继续问她。

季珂开门的手悬在半空，心跳在这一刻不断蹦高，她的声音有些抖：“什…什么？怎……怎么了？”

第2章  记忆里的少年

沈淮序抱歉的笑了一下，递过一张名片，“今天麻烦你了，遇到问题可以找我。”

“哦……”季珂看着他在黑暗中的身影，抬手接过名片，掩饰性的塞进裤兜里。

她飞快下车，心跳如擂鼓。

褚驭拎着行李箱走到身前，一把打伞撑过她的头顶。见她脸色不对，弯腰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