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情潮(151)

即便她尽力镇定思绪，但仍旧陷入情绪牢笼。

她想起所有的事情，掩面抽泣，斗大的泪珠从指缝下滑打湿睡衣。

坐的时间太久，腿有些麻木，揉揉捏捏才恢复。从抽屉中拿出先前的离婚协议，她还是决定走出这一步。

程邵安从主卧出来，看到周商商坐在餐桌前，一时惊讶。最近他吃完离开时候，周商商还未起床，今天吃饭倒是积极。

但走近看到她发黑的眼圈，“没睡好？”

周商商抬头看见他仍带着肿意的脸，带着几分滑稽，低声道，“昨晚这一巴掌，我并非有意。”

疼是真疼，但看到她理睬自己，程邵安觉得这巴掌挨就挨了。

想到昨夜自己的失控，他有些不自然，“是我有错在先。”

“等下吃完饭，我们聊聊，让王姨先回避。”

程邵安听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沉郁，心里莫名有些慌，弄得有些说不出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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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对面坐着，四目相对。

程邵安看着她，心里紧张。他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但面对周商商，他如今没有底气。

周商商率先移开眼神，她不愿再看他的脸，最近的事情让他消瘦不少，本就线条轮廓清晰的脸庞棱角更加分明。而他望过来的眼神更带了几分疲惫。

她深知再也回不到过去。

当断则断，不受其乱。当断不断，必受其难。

周商商暗暗调整好呼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现在已经恢复记忆，经过慎重思考，我想我们不适合再在一起。”她顿了顿，带着极大克制，将话说完，“我们离婚吧。”

周商商将离婚协议拿出来放在他面前。

程邵安看都不看纸张，他盯着周商商，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是否在说玩笑话，但她神情没有波澜。

他胸口泛疼，连带呼吸都沉重起来。“我不同意！”

“我们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你骗我那么久，目的也达到。周朗一家得到报应，我的心也被你夺走。我也应该感谢你，多亏你，我父母的仇才能报。现在这场游戏也是时候结束，你放过我，我也还你自由。”

周商商压抑着情绪，但仍是红了眼眶。她不再看他，低垂着头。伸手悄悄地擦掉眼泪，眼眶里却仍是有新的泪水不断涌出，即便不想让他看出此刻的狼狈，仍是克制不住。

彻底爱上一个人非一朝一夕，而今要亲手斩断这段感情，也是痛彻心扉。

不是不爱，只是她已经爱不起，那些欺骗的痛苦，她无法释怀。这座城市将她伤的遍体鳞伤，她想迫不及待地逃离。

说她懦弱也好，情绪化也罢。她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岌岌可危，再这样下去，周商商担心自己会变成最讨厌的那种人。

程邵安很想吸支烟，压压惊。但她是孕妇，口袋里的烟盒被捏成一团，他也未拿出来。

他挺拔的背此刻微微弓着，带着些不堪重负。

沉默沉默，时间似乎停止。

他最终从嗓子里挤出，“我不同意！”仍旧是这几个字，但分量不同。一向运筹帷幄、侃侃而谈的男人此刻竟失去语言表达能力。

他爱她，爱到骨子里。现在要血肉分离，这种痛要如何忍受。他伸手握住她放在桌面的手，力气巨大。周商商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使力地挣脱出。

关系一旦出现裂缝，就很难再复原。

她抬起头，泪流满面。带着几分决绝，“倘若你不同意，我就去流掉这个孩子！说到做到！”

“你敢！”

“我怎么不敢，程邵安，你知道入院那段日子，我每次看窗户是什么感受吗？我很想跳下去，只要纵身一跃，我就能彻底解脱。

我真的太累了，你放过我，也放过这个孩子，求求你。”早就下定决心等待这刻的解脱，但心依旧像被针扎般刺痛。

她知道面对自己时候，程邵安的心总是软的，她在赌。

空气闷得好像将人窒息，程邵安紧紧咬着牙关，却说不出来一句话。她的眼泪灼伤着他的心，滋啦作响，心脏抽疼。

他的手机铃声响起，随即挂断。

第95章 离开吧

“离婚协议你看看，给你三天时间，我想速战速决。”

周商商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狠狠心，将其缓慢摘下，放在桌子上。随后起身，昨夜她已经想好，暂时先去出租屋住着，等事情解决，她打算直接离开这座城市。

程邵安速度比她更快，握住她的手，死死盯着她。他勉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无比。

“你倘若不想看到我，我当即离开你的视线！这个住宅划到你名下，我接下来要去国外拓展市场，不会回来。这也是我能做出的最大妥协。至于离婚，在我这里，只有死别！”

他的语气带着决绝。

甚至不给周商商回应的机会，拉开椅子，像逃离一样匆忙离开屋子。

安静的房间，只剩周商商一人。她瘫坐着，像虚脱似的，没有一丝如释负重。缓缓伸出手捂住眼睛，情绪再次反扑，泪水从指缝中不断溢出。

本以为她和程邵安的交流会是剑拨弩张，再或者是两败俱伤。

但这次就像一个哑炮，以失败告终。周商商的所有情绪都被堵了回来，化作眼泪。

许久，她才红肿着眼起身去屋内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王姨照常做营养均衡的餐食。但她察觉到邵安和商商之间不对劲，往日邵安总会积极回家吃饭，而今工作忙碌成了理由。

虽然周商商的食欲还行，但她很有没见过她的笑容。王姨疑惑，但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