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马甲掉了(101)
沈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咳咳”两声,放下碗筷,又用手捂住胸口咳着,岑娘见状忙转进屋子拿来水让她喝。
就在这个空档,景安旋过身子过来轻拍她的背,拍了好大一会这才缓过劲来。
恰巧岑娘也过来,沈荠喝了水神色已恢复如初。
岑娘有些歉意,她本以为只当个玩笑话来讲,谁知会吓到沈荠。
“对不住姑娘,快再吃点吧。”
沈荠冲她一笑,摇摇头,“不妨事,刚刚是我走神了。”
说这话时,她对景安暼了一眼,好似在控诉这个让她走神的罪魁祸首。
景安神色淡淡,没有作答。
过了半晌,用饭时气氛又恢复如常,岑娘像是对刚刚话题恋恋不忘。
沈荠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方才岑娘说的,我还听个结果呢。”
“这倒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太嚣张跋扈的老天定是要来收拾的,听说前两日,为首的那个郑钧死了。”
不仅是沈荠就连景安平静无波的眸子也是一动,怎会如此突然?
怪不得这些日子没见到过他,连同另外几个也没了踪迹。
“这郑钧背后谁不知道是谁啊?有人说是半夜喝花酒,失足掉河里去了,也有人说是半夜爬墙从墙头上掉下来死了。反正说啥的都有,总之这个人是真的没了。”
岑娘语气不免惋惜,但是一想到郑钧那日直接上门羞辱就恨不得再打一顿出气,这么死真的便宜他了。
沈荠与景安对视一眼,心下一凛。
这事情越来越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酣意浓(二)
翌日清晨,叶亭贞遣了小厮来寻景安去王府议事。
景安叫那人在门外稍作等待,自己在屋内休整一番。
沈荠本还睡眼惺忪,见景安已经穿上衣衫,颇为规整的模样,也瞬间清醒几分。
“天色尚早,再睡会罢。”
景安抚平衣袖褶皱,一双眉目仿佛含了笑意,对着还在榻上的她道,“若我晌午还未归家,不必等我一起用饭了。”
沈荠适时用手掩唇遮住困意,转了个身不再看他。
“谁要等你,自作多情。”
景安没有理会,经过昨日的一番,他原本沉寂的心再度死灰复燃。
世间之事本就世事无常,原以为刽子手即将把他凌迟处死,谁知一道敕令让他起死回生,缘分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落在他的身上。
景安心里微微叹气,也不再纠结沈荠之前口中的“故人”是谁,故人也好,新人也罢,只要她心里还念着他,又有什么所谓?
这般想着,心里不觉好似发了一场梦。
“你想吃些什么?我从外面带些回来。”
“不吃。”
沈荠声音从被子底下闷闷的传来,景安摇摇头打帘出去了。
这一路的好心情随着一步步拐入摄政王府时收敛了几分。
即使外头艳阳高照,只要迈进这里身上仍是凉浸浸的。
他垂着头,沿着一趟石子路将四周情景尽收眼底——王府里比平日布防森严,如天牢一般。
景安暼了眼身旁带路的小厮一眼,想从他身上找出破绽来,刚要出声询问时,却听到小路尽头的脚步声。
正是谢临棠与陈雾良,还依稀可听到陈雾良的声音——
“谢公子要节哀才是,王爷这般也不是心里不在意,而是有要事耽搁了,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景安待看清来人之际,脚步往路旁避让。
二人身影渐近,待谢临棠与景安擦身之时,对着陈雾良拱拱手,“就不劳烦陈大人相送,在下许久不曾见过景大人,可否在此寒暄几句?”
褪去放荡不羁,景安能看出谢临棠的举止做派落落大方,倒有几分成熟稳重的气韵。
陈雾良听他这般说,回了个礼,“那就不打搅二人叙旧了,我也该回府了。”
景安微微颔首,与谢临棠一同目送他远去。
待引路的小厮也避到一旁时,景安这才将目光正式转向谢临棠身上,只见他一袭黑色锦袍,内里素白,若是细看就发觉是缟服,眼下乌青,带着两分淡淡疲倦。
“最近家中变故,锦绣记已正式交到我的手中,来跟王爷告知一声,顺便把这往年开支进账一齐上报。”
他说到“变故”二字,眼眶一红,怕平白惹笑话又垂下眸子,语气故作轻松。
“景兄与沈姑娘怎么样?这么久了忙着交接家族生意,也不曾去连云坊看看你们。”
景安知道他所说的变故指的是什么,但在这里,他也只能轻轻拍了拍谢临棠的臂膀,“还好。”
谢临棠挤出笑来,落在景安眼中却是落寞的,他知道方才谢临棠在叶亭贞那里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也不知道在这个境况,要怎么安慰眼前这个不是朋友却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还请谢兄节哀,保重好身子,锦绣记还得靠谢兄撑着,再过些时日在下定会前去叨扰一番。”
谢临棠颔首,压抑了这些时日心境总算好了些,他被这命运推着前往走,连拒绝的权利也没有,只能吞下这苦果,但是他希望有人能够好好幸福下去,譬如眼前的这个人。
“都做官了,景兄就不必妄自菲薄,王爷还等着你,快去吧。”
两人就这么分别,景安往前走后,忽然记起什么又回过头,正好与还未离开的谢临棠视线相对。
虽然未置一词,但都能从对方眼神里看懂意思。
前方小厮还等着他,景安也不犹豫,迈快步子转过几道幽径,径直进了叶亭贞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