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马甲掉了(103)
不光是救命之恩尚未报答,也为了心里那点念想。
叶亭贞见他坚持,只得摆摆手叫他下去。
是非因果,怎能说清缘由?
*
景安返家的时候正好在集市上遇到季沉,两人客套一番,随后季沉眼疾手快拉着景安去了一处茶楼。
季沉跑的快,到地方坐下时还喘着粗气,毫无架子似的坐在椅子上,景安见他气还没喘匀,淡淡一笑,倒了杯茶递与他。
茶还没递给季沉面前时,就被他一把拿下。
“这可使不得,这要传出去了,我的小命还有么?”
景安没有答话,环顾四周,见地方隐蔽也无闲人打搅,是个叙事的好地方。
季沉将茶一饮而尽,语气愤愤。
“叶亭贞这厮真是厉害,插钉子都插到我府上来了,要不是他前几日漏了马脚,恐怕今日公子见到的就是我的尸骨了!”
夏日三伏天,席间放了冰,倒不显热。
景安看着冰块兀自出了神,语气也仿佛沾了冷气似的。
“他倒想手眼通天,可我偏偏不叫他如意。不日我便要远赴边关,届时还需你看护着连云坊,这世间我也只有你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季沉知晓其中利害,也没有问景安去边关何故,只是神色庄重道,“公子放心,就算豁出我这条性命,也得护连云坊无虞。”
景安抿了口茶,却见桌边摆了盘精致糕点,掏出帕子,用银箸夹了几块扎好搁在一旁。
季沉看他动作,实在不能将眼前的人同记忆中那个矜贵无双的太子相对应。
但又想起近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不禁叹口气,又倒杯茶喝下肚,颇有种以茶代酒的气势。
景安抬起眼皮看着他魂不守舍模样,一袭银白锦袍,不似他平日穿着热烈,满脸桀骜不驯,却又意气风发。
“近日关于你的传闻,可听了多少?”
季沉知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这事说出去实在匪人所思,又怕过于惊世骇俗恐景安接受不能,索性闭口不谈。
“都是世人捕风捉影罢了,公子不听也罢。”
景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起身淡淡道,“在朝堂之上还望保全自身。”
季沉颔首,神情落寞,不知在想些什么。
蝉鸣渐起,牵动心肠。
景安归家时,恰巧沈荠与岑娘刚用罢饭,他将用手绢包好的糕点给了沈荠。
“景公子,我再去给你热热饭?”
岑娘拿出碗筷来,景安拒绝道,“不必。”
沈荠正坐在正厅中绣花,接过糕点来,眼中噙着笑意。
岑娘见状,收拾一番进了屋。
景安坐定后,将今日之事简要同沈荠说了,沈荠脸上表情一点点变淡。
当她听王府加强布防时,脑海里同吴晴清说的小道消息一结合,她语气有些急促。
“总觉得这事同苏芷云脱不了干系,你还记得,有多少日子不曾见过她吗?”
景安思索一番,也露出同沈荠一般的肃穆神色。
“你是说,叶亭贞将她软禁起来了?”
沈荠颔首,“吴晴清同我说过,所以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至少表面上,叶亭贞是爱苏芷云的,又为何要这般做?”
她又记起去年苏芷云托她做的缟服,心下一团乱麻。
仿佛有张大网,将他们全部收拢、打乱,随后又告知他们是命运使然。
不得其法。
酣意浓(四)
夜色浓郁,微凉的风卷走仲夏的闷热,空气里还夹杂着院中新开栀子花的香气,芬芳扑鼻。
沈荠抬眼看着正敏捷攀上墙头的景安,他一身黑衣与夜色相融,愈发清俊过人。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不一会景安耳边就传来极小的一阵气音。
“想不到你还会爬墙呢。”
景安正专心致志用脚找着落脚点,夜深人静也不敢发出太大声响让人发现,只得对她一笑,纵身一跃落在了墙的那边。
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荠正了正神色,抱紧了手里的包袱,轻轻叩开了面前的门。
门很快应声而开,正是摄政王府里的刘嬷嬷。
她警惕的朝门外看了一眼,只见只有沈荠一人,便露出笑靥来,招呼沈荠进来。
“姑娘快进来吧,进来说话。”
沈荠应了一声,跟着刘嬷嬷身后进入院中。
她与景安总觉得苏芷云事有蹊跷,总不能是真的被囚禁了吧,虽说这不关他们的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叶亭贞残害一条性命,更何况苏芷云人不坏,因此二人商议着来王府一探究竟。
该怎么进去呢?
还是得找刘嬷嬷。
白日里沈荠来了趟王府,留意着四处的境况,细心的她发觉处处是暗探,若苏芷云真的是被囚禁,如同牢笼一般的天地无论如何是挣脱不开的。
沈荠借故去寻了刘嬷嬷,说是有新料子要送她,那刘嬷嬷就爱些新奇玩意,一听这料子在夜晚更有妙处,自然是喜不自胜,吩咐了沈荠今夜在后门等候,她自会前来接应。
因此也就有了这么一遭。
她脚步轻缓,跟着刘嬷嬷进了一个屋子里。
外表虽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简朴,内里装饰却处处布满小巧思,尤其是摆在桌上的瓷瓶,看着虽素雅,若是细看就知出自大家之手。
沈荠一边看一边记在心里,眼看着刘嬷嬷要燃起第二根蜡烛时,她忙开口制止。
“嬷嬷先别点灯,这料子在暗里看着才更显妙处呢!”
刘嬷嬷将信将疑,但还是挤出笑来,满脸期待的看着沈荠打开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