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马甲掉了(157)
刘嬷嬷肯帮她就很感激不尽,她不能教人家难做。
思及此,她起身与沈荠告辞,又将幕离戴好,转身欲走。
谁知楼下一派吵嚷,还夹杂着男人的嘶吼声。
沈荠心下一紧,以为是叶亭贞知晓苏芷云行踪派人来搜寻,与她对视一眼,却见她双肩止不住的发颤。
厢房门被敲响,开门一看原来是景安与季沉。
他们也存了同样的心思,纷纷想起应对之策。
沈荠离轩窗最近,因天气寒冷窗子关得严实,她小心翼翼开了条缝,顿时楼下集市之景变的宽阔。
只见从城门方向一队铁骑向皇宫驶去,为首的将军背上插着令旗,上面描了一个“启”字,整个人双鬓斑白,染尽风霜。
跟在身后的几人无不负伤,被血染红的纱布长时间已经发黑,个个嘴皮干裂,血迹斑斑。
“闲杂人等避开!紧急军报!北戎攻城了!”
“北戎攻城了!”
原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这个消息远比他们想象更棘手。
北戎好端端为何会毁弃盟约,攻打大启?
*
是夜苦寒,远处传来呜咽箫声,再仔细听去像是塞外攻敌号角,悲壮、苍凉。
北戎攻打大启的声音很快便传遍汴京,叶亭贞连夜召集几位老臣商议对策。
北戎与大启向来有所龃龉,世世代代争池掠地,近些年是因为有谢家军驻守边关,北戎战败才肯伏小做低。
但如今贸然进攻,猝不及防,但又不得不面对。
正厅烧了地龙,叶亭贞坐在宽椅上又有侍女贴身将绒毯盖在他的腿上,就算这样,他仍觉得自脚底往全身散发出丝丝冷意。
不知为何前段日子全身滚烫,现下寒冬里竟然愈来愈畏寒。
“今夜连召几位,不知有何见解?”
来人除了苏直,与陈家父子,还有工部几个人。一个个从暖和的被窝被迫拉起来,却敢怒不敢言,耷拉着脑袋,谁也不想先张这个口。
陈辞周与陈雾良对视一眼,上前拱手道,“此次北戎出兵可有缘由?当务之急应是派使者询问缘由,为何背信弃义?”
烛光影影绰绰,叶亭贞坐在灯影下,半边脸被染暗了一半,显的阴森可怖。
陈辞周的声音不大,但回荡在这王府正厅里却如此显得如此空洞,他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叶亭贞的回答他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大气不敢喘,看叶亭贞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个个噤若寒蝉。
“前来报信的那些人可处置了?”
过了许久,他才抬头将下面几个人瞟了几眼,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陈辞周明显知晓是何人,恭谨道:
“回王爷,那几个都处置了,断不会让他们进宫。”
“很好,此事你办的不错。”
他一激动,牵动心肠,喉咙里微痒,生生咽了下去。
陈辞周语气坚定,“为王爷做事,万死不辞!”
如此熟悉的话语,让他莫名想起了景安。
叶亭贞派人去叫了景安,只是他今日休沐,一时半会叫不上脚程快的马车。
他摆摆手,让陈辞周落座,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也罢,苏太傅挑一个老实可靠的去做两国议和的使者,去问问那北戎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若是想要些土地,还有应允的可能。但若是图谋些别的,就别怪他不留明面了。
苏直被叶亭激动的模样吓的一激灵,但还是颤颤巍巍应了下来。
叶亭贞不让宫里的人知道,想必他有了应付的法子。
这样想来,苏直舒了一口气,看来靳奕的皇位是保住了。
连同他苏家的荣耀。
只是他这个想法大错特错。
*
庭院深深,残月悬在半空发出惨淡的光,一两颗星子忽明忽暗,整个王府后院一片死寂。
苏芷云被人从墙头托举悄悄攀了上来,在心中酝酿了许久才敢纵身一跃。
“啊。”
在墙根下她似乎踩到了什么瘫软的东西,不由得惊呼,后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借着那微弱月光,她分明看到裙摆四周沾了大片乌色的痕记,再仔细看去,差点没让她魂飞魄散!
她脚下踩着的好像是个人……
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手腕处闪着银光,那分明是她今日送给刘嬷嬷的柳叶镯!
苏芷云如一盆冷水浇在身上。
因为她听到一个如鬼魅般的声音在她头顶回荡——
“王妃,这么晚从何而来?”
姻缘错(九)
苏芷云吓的脸色瓷白,而脚下的触感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惨淡的月光加之从远处飘来的丝丝箫声让她身子一寸寸僵住。
她慌张的脚下一滑,一下子跌落在地,冬日的地被冻的又干又硬,她的手由于惯性往后撑,却摸到了光滑的什么东西。
冰冷而黏腻的触感,那正是刘嬷嬷的……脸。
苏芷云只觉压抑的要吐。
“啊!”
她再也忍受不住,连忙将手甩开,挪去了离尸体稍远的地方,手脚瘫软,全身瑟瑟发抖。
此时幕离已随着她的动作掉落,苍白的脸在叶亭贞注视下已然无处遁形。
“王妃,这么晚去了哪里?”
叶亭贞难得耐心的又问了一次,语气如哄孩童入睡般轻柔,苏芷云知晓这不过是他的温柔陷阱,若她傻傻撞了进去,那网会慢慢收紧再一点点将她蚕食。
连渣滓也不剩。
他俯下高大的身子,半边脸被溅上点点猩红,在月光映衬下,如鬼魅修罗。
此时凛冽的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血腥气,让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