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马甲掉了(173)
季沉倒不在意,看向沈荠,他自然知道沈荠为何入宫,这些日子她倒消瘦不少。
“他很好。”
他忽然低声道了一句,“半真半假,不要尽信。”
沈荠听懂了,心却如被揪起,阵痛不已。
“多谢大人。”
此时宫灯亮起,实在不宜久留,她站起身,季沉望了一眼。
他微不可见的朝她点点头,随即甩甩衣袖往官道走了。
这个时辰快要关闭宫门,若是逗留太久,怕是惹人疑心。
这个节骨眼上,万不可节外生枝。
季沉此时心中波涛汹涌,其实他还是有一丝怀疑,但沈荠又未必是在诓骗他。
何况还是景安临行前的嘱咐。
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季兄。”
季沉肩膀冷不防被人一拍,心脏快要漏跳一拍。
他静气凝神,很快恢复正常神色。
回头一看正是陈辞周。
陈辞周这两日不可谓是春风得意,景安走后,叶亭贞愈发宠信的便只有他了。
季沉向来不与叶亭贞为伍,也就不曾与他说过几句话。
“陈大人。”
“天寒地冻,季兄预备着如何回府?”
季沉不动声色将他打量一番,此人冷心冷肺,虽一副好相貌,但这把嗓音属实不怎么好听。
“马车就停在宫门外,陈大人若无人来接,不如与在下同乘可好?”
陈辞周自然不肯,只是笑了笑。
季沉见他目光一直往沈荠离开的方向瞟,心知不妙,也用手拍了拍陈辞周的肩,悄悄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辞周跟狐貍似的,佯装不知季沉企图,收回了视线。
“陈大人前途无量,在下能与陈大人同乘,乃是在下荣幸。”
季沉说完这话,胃里只觉要泛酸水了,还是强忍着笑意。
沈荠背影越行越远,快要小的看不见,他这才放下心来。
“我竟不知季兄魅力如此之大,就连宫中侍女冬日里也春心荡漾啊。”
季沉摇头,面对着含酸捏醋的话故作高深道: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每一位替在下端茶倒水的侍女都对在下动心么?这岂不是成了在下的后宫,实在是不敢当吶!”
陈辞周被他一噎,堵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温和一笑。
“陈大人,现下天寒,若再不赶回去,天都该黑了。只是你我堵在宫门处说话,谁都知我与王爷不和,若是牵扯到你,那就得不偿失了。”
季沉比他长上两岁,又拍了拍他的肩。
“陈大人,珍重。”
宫门快要关闭,陈辞周看着他的身影孑然,视线又转向远处那个小到快要看不见的身影。
淡淡洁白,与天相接。
*
季沉动作极快,待回到府上,立马找来不识字的洒扫侍女和煮饭婆子,给了一笔银子让人在外造势。
而自己又亲自找来街头乞儿,往秦楼楚馆与茶楼乞讨。
冬日里冷,人大多爱往这里钻,不仅热闹还有戏可看,因而人总是满满当当的。
季沉抓住时机,连夜编排一出戏文,再找来书生润色,最后再由戏班子唱出来。
等层层铺垫好后,已经快到鸡鸣时分。
他这才回府歇息,经过一夜疲乏连水也顾不得喝上一口,裹上被子和衣而眠。
果不其然等季沉上朝时,汴京已经炸开锅了。
大殿之上。
文武百官面色凝重,噤若寒蝉。
“各位大人,陛下昨夜里偶感风寒,不能上朝,还请大人自行散去。”
季沉看着空荡荡的龙椅,心中百感交集。
他自然知晓此事怪不得靳奕,可无论怎么做,他总归坐上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宝座。
有些事,得受着。
“这是什么事啊,昨夜里的事你听说了嘛。异姓王,坐明堂,生个小儿不认王,只知那个美人娘。”
“这个歌谣算什么,昨夜里不知怎地戏园子里所有剧目全成了貍猫换太子。这可怪道了,一开始我还不信邪,从城南跑到城东,全是这一出。”
来传旨的太监见大殿上人议如沸,道了声“肃静”后还是于事无补,索性不再管,退了下去。
季沉听着这些议论,又将目光转向了最前方,只是方才还在的叶亭贞现在却不知往何处去了。
耳后又开始响起了聒噪。
“你说那个异姓王,会不会就是……”
随后便突然噤了声,如一道闪电戛然而止。
“你不要命了?其实若按戏文里说的,我倒觉得不无可能。当年那些被压下来的传言,怕又要卷土重来了。”
苏直听着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禁铁青着脸。
一夜之间,流言四起,不知是从哪里最先传出来的,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愈传愈烈。
再想细细查出传谣之人,却无从下手。
与喧闹的议政殿不同,凤仪殿此时静的骇人。
就连空气仿佛也被凝固住。
叶亭贞心乱如麻,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无,静静的看着放在案几上的菱花镜。
铜镜中的人肤如凝脂,面若桃花。
即使不着粉黛,也美的惊心动魄。
只是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底滑落,快速隐落在细白的脖颈处。
无端惹人爱怜。
只是他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风月之事,很快一股子烦躁快要涌上来。
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过来,芸儿。”
他朝她招手,苏芸云却不依,置若罔闻依然坐在原处。
叶亭贞听了消息,一大早就来找她兴师问罪,怀疑是她宫里的人走漏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