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马甲掉了(27)
他计上心来,想起这法子,还真有一个,这今日碰得这公子不就是可制衡叶亭贞之人?
春风染眉,金光一撒,落寞不改,这才子佳人,只隔一水一山。
沈荠这厢与景安在客栈寻思着,身上统共还余一锭金和散碎银子,觉得再这苦等还不若主动寻契机。
“景安,你还不肯与我说实话吗?”
沈荠用带了探究的眼神盯着他,景安好整以暇的坐在案旁,不知在哪翻出一张纸来,研墨提笔,抬头道,“在下不是说了?蜀中人士,赴京赶考的举子。”
她明显不信,景安一看也不是傻的,他若想通过攀附叶亭贞入仕,倒不如通过科举考取功名来得快。
“你在瞒我。除却摄政王与你有仇,不然你不会用这个法子。”
“那姑娘呢?你也明显与他有深仇大恨,否则也不会想借在下的手除了他。”
景安不由得一笑,一副将她看穿的模样。
沈荠咬牙,脸颊红白交加,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亏的她如傻子一般作茧自缚,她的苦心孤诣,都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那他还日日夜夜见她做戏,见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
在心里将景安骂了千百遍,沈荠把话摆在明面上,这样也更好,早日说开,日后也不会再造成误解。
“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她不知自己寥寥数字在景安心里如何惊起惊涛骇浪,像是在答与手帕交明日去哪游玩一样简单,大抵是真的恨极,在心里早就将那人凌迟千百遍,言至嘴边,方能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景安提笔手一顿,复而又写下去。
“建德九年蜀中洪涝,叶亭贞领旨修堤坝,这本是功在社稷之事。但他私下抓得壮丁,只余老弱妇孺,父亲就于修坝被洪水冲走,寻不见尸骨,母亲殉情,家中独剩我。我还记得那滂沱大雨,有多少人葬身洪水!但他叶亭贞私吞赈灾款项,与当地官员勾结,知情不报,以至耽误多少白白性命!”
这事也是后来查证才得知,就在叶亭贞要杀他前夕,他却寻得叶亭贞当年许多不为人知秘辛,一朝跌落尘泥,即使有证据,可这血海深仇该如何报?
“那年,你多大?”
沈荠微怔,却听得他说,“九岁。”
她算计他这年岁应是建德初年出生,心中一凛,他竟与皇太子同岁,也是刚及弱冠。
“你何时生辰?”
景安一怔,“三月初十。”
她点点头,不禁觉得自己荒谬,那太子与他差了八个月,怎可能会是同一人?
“那我们既然都有共同仇人,又何必还遮遮掩掩,闹的如此别扭?”
景安写完,放下笔,半干的墨迹笔力遒劲似松枝。
他暼她一眼,忽略这个问题,“下一步往哪走?”
沈荠道,“你说让姓叶的给咱们银子,这从何说来?”
景安一顿,“想必掌柜的整日游走在权贵之间,也听得御史大人名讳?”
他想去寻季沉,但是又怕这季沉也投入叶亭贞麾下。
虽凭着他对季沉的熟识,季沉断不会如此为人,但是这世事无常,叶亭贞不也是当初让他看走了眼?
“季沉,倒是接触不多。他家也没个女眷,我自是不去他家走动的。只听说他与太子……私交甚好,只是你无亲无故,拿什么去攀附他?”
“凭这投名状。”
景安动作很快,打听到季沉在何客栈安置,给了街头乞儿两枚铜板让他送信至客栈务必当面交予季沉,随后等起了消息。
沈荠见景安面色端凝,枯坐一下午,就像丢钱的是他一样,端来茶水与他。
“明日我们可就要出发了,不然还赖在这里坐吃山空吗?”
景安心下计较着,见这皎月当空,合上了窗子,满屋里灯光绰绰,要等的人还不知在何处。
“明日自可出发,他若是见了在下的信,一定会送银钱来的。还没问姑娘明日去何处?”
沈荠冲他眨眨眼,那轮月亮就斜挂寒窗,衬得她好似瑶池仙子。
“你当我这染坊掌柜白当得?那岑娘手里的帕子我看着可精巧!说是从莲平县来的,那咱们就去,想来那里就有这料子呢,再保不齐,要是寻得了岑娘,也不亏啊。”
景安淡淡“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哎,但是你那银子还能不能拿到?要是拿不到的话……”
话说到如此,门被叩响,她一下噤声,是景安去开的门。
她坐在案旁,眼里暼得门缝有一黑影,隔得稍远听不真切说些什么,又见景安平日端着的脸终于松动了些,好似漏了个口子,多了些人情味。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物事放至案上,发出声响,“这就是货款。”
沈荠瞠目结舌,本觉得他诓她,这布包里装的莫不是石头?
她忙打开,只觉那一堆金灿灿恍了她的眼睛。
说来也奇,沈荠贵为太师之女,本也是不染世俗的性子,但可能在上任掌柜的浸染之下,自己挣这银钱不易,竟也慢慢欢喜起这黄白之物。
她摸出袖里的与这些金子放在一处都包好了,只觉心里渐渐丰盈,这两日压在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景安,你说这些是谁给的?真是那姓季的?”
景安轻呷一口清茶,他倒也没料到季沉就信了他,真的把钱就送来了。
他本来也惴惴不安,早前听闻季沉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取消人殉,所以才冒险一试。若是季沉真的与叶亭贞暗通款曲,那他就自投罗网,万劫不复了。
没料到,季沉不曾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