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马甲掉了(75)
他像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沈荠看的仔细,是几块有些粉碎的芙蓉糕。
他有些哑然,不知道在哪里压碎了。
她拍拍手,接过纸包来,拈了块芙蓉糕来。
“好吃。”她笑的眉眼弯弯。
她看着景安,脑海里忽然就有火星子要炸开来。
这是他从隔壁带回来的。
这是他带回来的。
这是他。
景安不知她这副表情是什么样子,难不成不合她口味?
他不自在的咳了声,就往厨房走去,“我去做饭。”
沈荠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吃这个就够了,晚上再做吧,岑娘还在集市上。”
岑娘现在重新拣起苏绣的本事,平日里做的手绢和香囊攒多了就往集市上卖,将得来的钱三七分给沈荠。
岑娘三,沈荠七。
沈荠见岑娘如此坚持,也只得暂时将这钱保管着,待攒够了再还给她。
景安点点头,却听沈荠道,“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说服白简的?”
他又想起那天夜里白简说的话来。
“如今这世道大厦倾颓,我等时运不济,明君何在?高台之上,黄口小儿坐朝堂,庸碌之人谋权术。你看看这表面繁华之下,实在掩盖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景安暼了他一眼,用一种许久不曾用过的目光。
悲天悯人的眼神。
只可惜被白简略过,他言辞激烈痛骂这个世道,眼神透出癫狂之色。
“我为何要隐瞒?”
“我本是进士,寒窗苦读十数载,可是卖官鬻爵、背后使坏使我望而却步,蜀中洪涝、北方灾荒,他们搜刮民脂民膏,只不过是为了中饱私囊,你觉得我还会在这样的朝廷做官吗?”
景安沉默不语。
“我宁愿守着一方天地,过我自在逍遥的人生。何必趟这浑水?”
景安淡淡一哂。
“你觉得你真正逍遥了吗?”
绣球错(二)
逍遥……
若无太平盛世,哪里还有逍遥之地?
景安顿了顿,对着沈荠道,“再过几日便是放榜之日,也不知……”
沈荠知道景安想说什么,她对着隔壁的方向,现在葡萄架叶子也都舒展开来,带着最浓烈的绿意。
是啊,众多读书人翘首以盼的放榜日快要到了,可陈应清却是再也等不到了。
“这次未能将郑辽平置于险境,真是可惜了。”
沈荠微微捏了下手心,郑辽平做的事可不是禁足这种惩罚可以抵消的,他必须要付出代价!
“其实我觉得,以郑辽平才智不足以策划起上回贪墨与陈应清之事,想必后面有高人指点,不然不会如此。”
经景安这么一提醒,沈荠也渐渐回过神来。
“你是说,这件事谁最受益,谁就是始作俑者?”
若论受益,陈辞周的确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件事暂且不提,陈辞周此人城府颇深,若真是他,倒还棘手。”
时日一晃而过,很快便到放榜之日。
景安与陈应清同入殿试资格。
沈荠看到景安之名处在皇榜中间,有些惋惜,她这时还不知道是景安刻意藏拙,否则以承明殿诸多幕僚怎不拿个会元当当?
景安倒不以为意,“我本就才疏学浅,你可不要指望我有多大出息。”
沈荠轻笑一声,“殿试时你可要拿出看家本事,我等你位极人臣。”
二人看着熙熙攘攘看榜的举子们人头攒动,心里再无方才斗嘴的闲适,带了淡淡凛然之意。
只可惜,陈应清的人生止步于此。
*
放榜翌日,便是春宴。
春宴极尽奢华,来的都是汴京有头有脸的人物,诸多贵女皆盛装出席,个个装扮如瑶池天仙。
沈荠身为女客坐在二楼角落,一楼都是男宾,因为叶亭贞的吩咐,此次宴席大多随意落坐,侍女与侍卫全都门外等候,不在名单之内不可入内。
她无意风月之事,穿戴很是雅清,在角落里也不惹人瞩目。
往四周扫视一番,今日来的大多都是汴京贵女,如她这般无权无势之人很少,她又去寻楼下景安的身影。
昨夜就将春宴之事同景安说了,只是景安的态度令她不解。
好好说话就说话,怎么就拂袖离去了?
沈荠这么一暼就与旁边那桌人对了个眼神,她朝对面微微一笑,心里盘算着她们的身份。
一位穿粉衣的是大理寺少卿家的二小姐,真是我见犹怜,兴致缺缺的暼了眼沈荠。
穿红衣的是黄将军之女,眼角眉梢都是英姿飒爽,她反而也对沈荠点点头,回了个礼。
还有个是刺史之女,小家碧玉之貌,一双眼眸光温柔,如带点点星光。
如银铃般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听说咱们都要抛绣球招婿呢。”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有幸接了黄姐姐的绣球。”
几人一番调笑,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沈荠将目光转向楼下,却始终未见到景安的影子。
她无意听众人喧嚣,只是这热闹找上了她。
“我可是听说了,这次谢临棠也会来呢。”
说话的姑娘用帕子掩唇,粉颊顿生羞意,那厢的姑娘作势推搡一把她的肩。
“投绣球时你只要砸向他,不就好了?”
几人笑做一团,沈荠想起谢临棠来,心里隐隐觉出两分不安来。
这些日子不见他,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她正欲喝口茶,却听耳畔一道女声响起,“沈掌柜今日也来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被附近的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