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场结束。

沈珈述同陈天皓一起到旁边喝水休息。

陈天皓一仰脖子，半瓶脉动下去，这才缓过劲来，冲着沈珈述笑道：“述哥，今天怎么没带妹子来啊？空窗期？还是找到真爱改邪归正了？”

沈珈述懒得理他，打火机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打转，明显有些出神。

这架势，让陈天皓忍不住瞅了他好几眼，“怎么了？”

“……没事。”

顿了顿，沈珈述突然又问了句，“学校附近有什么比较好的店吗？”

陈天皓愣了愣，“什么店？吃饭？”

沈珈述颔首。

陈天皓：“这你还用问我？谁能有你专业啊！”

沈珈述表情淡淡的，“我没什么研究，一般都随别人。”

这话一出，陈天皓立马察觉出古怪，转过身，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他。

“那这回怎么突然要研究了？你要和谁一起吃饭？”

沈珈述随手将毛巾扔他身上，“……你少管闲事。”

“这怎么叫管闲事啊，我这是合理的了解，才能更好地推荐。更何况，你看看那边——”

陈天皓努了努嘴，示意沈珈述看对面。

那几个职校的男生，一人带了两三个女生过来。

这会儿，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女孩正坐在球场对面，目光炯炯地盯着这里，像是狼看见了肉似的。

毫无疑问，沈珈述就是那块“肉”。

谁都想上来咬一口。

陈天皓义正言辞地补上后一句：“……一会儿他们要是来要联系方式，我得按照你的情况帮你拒绝或者接受啊。”

沈珈述嗤笑了一声，戳穿他，“你丫的还不是看脸。”

“……看脸怎么了？！”

“没怎么，挺好。”

沈珈述站起身，动了动脖子，语气轻描淡写，“但是你不能去学校里胡说八道。要不然揍你。”

陈天皓“噢”了一声，了然一点头，“懂了。是我们钟听小妹妹吧。”

“……”

“我早说你俩不对劲……算了，述哥，我感觉钟听小妹妹不是那种好玩弄的样子，要不还是别祸害人家了。她看起来已经够惨了。”

哑巴导致的生活不便，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可以算是“惨”。

更何况钟听还那么努力上进。

陈天皓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就曾听到过几个任课老师议论钟听，说她成绩不错，但家庭条件不好，再加上不能讲话，能从事的工作很少，将来的出路也难说。

这种地狱开局，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

如果人还落到沈珈述手上，到时候弄得伤心不已，一蹶不振，那岂不是太可怜了点吗？

陈天皓觉得，自己这样的热心少年，事关弱势小姑娘，就算是面对述哥，也该仗义执言。

而且，像钟听这种乖孩子，普遍家长都很严厉。

万一沾了手，到时候闹开了，鸡犬不宁的，也是麻烦啊。

谁曾想，沈珈述一点都没有感受到陈天皓的好意，只是低下头，一脸冷笑地看着他，直把人盯得毛骨悚然。

陈天皓：“我哪儿说错了？”

沈珈述：“全错。”

陈天皓：“？”

不过片刻功夫，下半场球赛即将开始。

沈珈述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待陈天皓起身时，才听到前头传来沈珈述轻描淡写的声音。

“没有玩弄。”

第36章 36

周一凌晨。

连绵的雨终于停下。

因着雨后雾气重, 到早上六点多，天还是蒙蒙亮的状态，光线十分暗淡, 像是随时随地会重新开始下起雨来。

弄堂地面不平, 一路走出去, 到处都是小水坑, 湿哒哒的难受。

钟听的心情没有受到分毫影响，从睁开眼那一刻起，始终处于亢奋状态。

今天就是沈珈述的生日。

晚上放学他还约了她一起。

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呢？

可能是再陪他去打台球？

反正，无论干什么, 只要能和沈珈述在一起，都值得她高兴。更何况还是生日这种重要的日子。

他既然向自己发出邀请，是不是代表, 自己也已经是他重要的人了呢？

钟听实在忍不住胡思乱想。

在窗边目送白珠秀出门上班之后，她终于能一个人在房间无声地兴奋尖叫, 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可惜，今日还要上学，没法耽误太久。

钟听看了眼时间，下楼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将脸上的表情调整好，直到确保没人能看出什么端倪为止。

至于眼神中的渴盼与骐骥，她自己也已然无能为力，放弃掩饰。

而后，钟听回到二楼, 换校服、拿上纸笔, 再把给沈珈述准备的生日礼物塞到书包最底层，和随记本压到一处后, 才拉上拉链，背包出门。

初夏时节，雨后还算阴凉。

但在室外走上二十分钟过后，身上还是免不了浮起薄汗。

钟听依旧第一个到教室。

落座后，她将礼物盒从包里摸出来，竖起耳朵，目光跟着四下逡巡一圈。

确认没有人要走进来，也没有人会看到她的举动，才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将礼物塞进了沈珈述的桌板里。

……

事实上，沈珈述不曾主动说过今天是他生日，以至于陈天皓昨天和他一起打篮球，都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但这也确实算不上什么秘密。

学校里，登记过的表格一大堆，像学生生日日期这种资料，各类表单上都会有写。

只要有心人想知道，必然就能想办法知晓。

早自习开始前，沈珈述的课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包装精美的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