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听“叩叩”敲了两下手机，表示听到。

沈珈述：“我还有五分钟到你家，你能下楼一趟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

钟听乍然接到沈珈述的电话，心里是十分慌张的。

她不知道沈珈述出了什么事才会给一个哑巴打电话，但这无疑需要暴露她的短处。

故而，她犹豫许久，才接起来。

听清内容之后，钟听也是愣了好一会儿。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已经十点多了。

沈珈述有什么话非要在这个点说呢？

钟听想来想去，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偏偏，白珠秀刚好下楼，看到她对着手机发呆，又教训了她几句。

钟听没法当着她的面下去，只好飞快地在Q.Q上给沈珈述发了个【稍等】，再把手机放到一边去充电，用行动向白珠秀表示自己不会再玩。

等白珠秀回到阁楼，钟听再站起身时，那扇小窗里已经能看到沈珈述清瘦颀长的身影。

他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望着这里。

钟听顾不上再想什么，立马蹑手蹑脚地跑下了楼。

因着太过匆忙，甚至忘了带上手机和纸笔。

须臾间，两人已经面对面。

淋了这么会儿，沈珈述头发已经被雨丝打湿，耷拉在眉骨上，显得他眉眼比往常看起来深邃，眼睛里像是装了浩渺宇宙。

他思忖一瞬，没等钟听表达什么，立刻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右边带。

“跟我来。”

右侧这条路平日不怎么走，七弯八拐，通向另一个死胡同。

雨越下越大。

但还没大到能遮住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时，眼神依旧清晰。

沈珈述将钟听堵在无人的死胡同里，难得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豆芽菜，你……”

他停顿了一下，依旧犯难。

钟听好整以暇地仰头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句。

沈珈述阖了阖眼，又吸了口气，终于伸出手，重重按住了钟听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一副要叫她无处可逃的架势。

“现在，你说不了话，也喊不了救命，是么。”

说着，他牵了牵唇，脸上重新露出几分少年人玩世不恭的痞气，“……老子现在想亲你，你也叫不来人救你，会怎么办？”

第38章 38

沈珈述语气漫不经心的, 少了点掷地有声的气势，如同在谈论这个潮湿雨夜的天气一般，叫人深感措手不及。

“……”

钟听仰着头, 怔怔地看向他, 明显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

气氛沉寂了片刻。

渐渐地, 她在沈珈述的目光中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回过神后，脸颊便悄然泛出红晕来，眼睛也跟着亮起来，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被点亮了一般。

她急急匆匆地抬手, 两只手比划了几下，打出一句手语。

顿了顿，又想去拉沈珈述的手, 好在他掌心写字，表达自己的意思。

偏偏, 沈珈述却刚刚好移开视线，退开大半步，如同浑不在意一样抓了下头发：“看不懂。……算了，你走吧。”

霎时间，钟听愣住了。

只呆呆地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沈珈述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其实他刚刚那句话，压根就是和她开玩笑的，是逗她玩的。就像平日打趣她那样, 没有几分真心。

可能是这样吧。

他大概是太久没有谈恋爱了。

或者, 对他来说，“想亲”压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不是谈过很多女朋友么？

之前和渠令学姐也在7-11外面亲过, 很随意的样子。

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就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了奇怪的念头。

……

一时之间，钟听陷入了胡思乱想中，心中亦是难掩失落。

遥不可及的距离似乎依旧遥不可及。

希望又失望的感觉，比从来没有过希望，更令人难受，好像心脏都揪成了一团，被人随意地搓扁揉捏。

唯一万幸的是，沈珈述刚刚没看懂她的手语。

要不然，两人的关系可能就彻底无可挽回。

钟听实在有些泄气，默默低下头，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重新变得暗淡。

下一秒，沈珈述温暖的手掌落到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似是安抚，

“喂，豆芽菜，刚刚我是开玩笑的，你不会生气了吧？”

说完，沈珈述自己先忍不住懊恼了一下。

今天他真的大失水准。

这实在不像他。

无论是行为还是……表白，都发挥失常。

他不想让钟听觉得自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觉得自己没几分真心。

就陈天皓说的那样，像是打算玩弄她。

但，如果被拒绝，又好像有点无法接受。

因而，话一出口，就变成了那样。

在钟听惊讶的那十几秒钟时间里，沈珈述已经给自己想好了一万种找补的方法。

无论如何，至少，他不想失去钟听这个重要得不能更重要的“朋友”。

到她开始比划的时候，沈珈述已经不想得到令他失望的答案了，只能僵硬地退缩。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是十八年来的第一次。

或许还是得循序渐进，不能行差踏错，再把钟听这样的乖孩子吓到了。

她不是旁人。

是需要被小心谨慎对待的、重要的人。

再等等吧。

沈珈述在心里劝说自己。

现在确实算不上一个好时机。

豆芽菜学习那么认真努力，连许愿都只想着考个好大学，自己不能用这些事影响她，更不能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