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完全躺不平是吗[快穿](286)
若是得了殿试前三名,那便是状元、榜眼、探花,此为一甲,皇帝将为这三人当场授官。
其余进士若是想为官需再考出名次,择优入翰林院,此为二甲。
再剩下的进士则与没有进殿试的同为三甲,送入礼部,分派官职。
三月十五,殿试的日子到了。
进士一同入宫。
钟逾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服,跟其他同院且考上进士的学子去赴考。
一路上,许多同行学子都在悄悄观察着皇城的建筑,除了部分朝京的高官子弟,剩下都是第一次来。
皇宫真担得起雕梁画栋、琼楼玉宇这些词……这并不能惊艳到钟逾,她上辈子一直待在各种影视城,有时取景名胜古迹,各种地方没少去,她看这里的心情和以前买门票进景区的心情没多少差别。
唯一的差别是规矩,皇宫规矩是真的多!
钟逾不能乱走、不能乱动、不能乱瞟,跟着人潮老老实实来到金銮殿,这是专门举行各种典礼的宫殿,比如登基、册封、大婚、殿试……
大殿上,几十人无一人发言,安静得不得了。
所有进士都低着头,不可以主动往上看。
“皇上驾到——”一道尖细的男声响起。
进士们纷纷行礼:“参加皇上!”
沈祁然发话道:“众卿免礼!坐下吧!”
站了半天的进士们终于可以坐在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桌案上,趁此机会,钟逾扫了一眼皇帝,凭着自己极好的眼神看清了皇帝的模样——
对方头戴彩珠十二旒冕冠,身穿黑红色的日月龙衮服、手持玉镇圭,相貌端正儒雅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头发半白,年纪得有五六十了吧?
只是一眼,钟逾收回视线。
殿试并不像春闱那样将题目写下来,让学子随时看题,这里就是听皇帝念……
而皇帝的题目是他早跟其他亲近臣子商量过的。
这就考验学子们的记忆了,一人一套笔墨纸砚,全神贯注听完皇帝的提问,伏案答题。
第一题,晋国多个州府流氓久蔓、匪寇肆掠,可有安国平乱之道?
第二题,晋国商人富甲天下,百姓赤贫、国库也没多少积蓄。国家现在不能太过抑制商人,因为抑制商人少了这份收入就不能给北方胡桑上供……如何平衡国库、百姓、商贾的收益?
……
得亏钟逾记忆不错,皇帝几道题都被她记住。
她一边思索一边颅内吐槽,一边还在纸上写策论。
比如第一题,流氓为什么久蔓?
其中一点自然是朝中政策放纵土地兼并,导致农户无田无房。
为什么匪寇肆掠?无田无房的人不能考吃空气活,总要找一条活路,人为了活下去能做很多事,其中一条就是当土匪。
其实这也跟第二题息息相关,政策之所以这般放纵土地兼并和商人也有关系,晋国最值钱的农作物是茶叶、生丝,商人一家家收农人的茶叶生丝是很费事的,还不如让大户兼并土地集中种植,再倒卖给商人加工,或者有些商人直接自己并田雇农种植。
现在晋国不仅养自己,每年花大量钱粮上供给北方胡桑,今天若说要晋国商人还地于民,那是不可能的。
话说回来,不是所有农户都是被迫将土地交给别人兼并,还有大批农户是自己主动弃田跑路的!
往往这种人受到的盘剥比豪强的兼并更可怕,他们或是因为官吏的盘剥、或是因为过重的徭役,再或者是因为前面所说的“匪寇肆掠”的环境,若是天下太平、收成够养活自己一家人,谁愿意当流氓?
流氓除了沦为匪寇的一批,自然还有别的去处,比如找个避世之地方藏起来,比如找当地的豪绅庇护,也就是做佃农。
为何有人宁愿做佃农都不愿种自己的田?因为给豪绅种地交六成粮食,某些地方的官府总能给人想不到的苛捐杂税将人底裤都收走……所以这种美事还是让豪绅老爷去应付吧……
平衡国库、百姓、商人的收益?
说得好听,钟逾在南晋这些年关注时事,真感觉不到有人想管百姓死活,怕不是想平衡国库和商人的收入吧?
吐槽归吐槽,钟逾策论上可不能写,她只能写自己的对策。
一写又是一日过去。
当晚,钟逾宿在贡院安排的单人房间。
殿试三甲不用等春闱那么久,第二日就会有结果。
次日,这是宣布殿试三甲的大日子。
但这一个早晨,皇帝沈祁然都在金銮殿上看那些进士昨天留下的策论。
同一殿内还有沈离、大皇子、二皇子、几位学士、丞相。
足足五十份策论,沈祁然是真的没耐心一份份看,干脆让这些官员和儿女帮他看,择优给他。
最终,交到沈祁然手中的策论不过十份。
他懒洋洋地挨个看去,无非是训练军队维护安定、减轻徭役、对商人征税之类的论调,看着都没大毛病,也符合朝廷需求。
沈祁然心想,还是跟往年一样随便点一个状元吧。
虽说是随便选一个,其实考上进士这些人都是从数万人里挑出来的,而写出眼前这十份策论的人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他们的学问都没什么问题,放到官场磨练几年都是可用之才。
沈祁然抓起第七份策论,打算随便看看就好,结果这次倒是不一样了。
这份策论,重点不在税收,而是徭役改制、加强对官员监察、加强对税赋征收的管制,以减少逃户、佃户为重,不然就算让军队镇压完流寇依旧有大批流氓,会产生新的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