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的两封情书(101)

“小玉，你还是看出来了啊。”

袁野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一点情绪，谌玉却猛地怔愣了下。

袁野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会叫她“小玉”，于是她理所当然地问。

“你还喝酒了？”

袁野握着雪茄的那只手颤了颤，烟屑掉了些在玻璃桌上，他微微扯起一抹弧度，看着怎么都像是讽刺。

“是啊，我不配叫你小玉。”

他转过头来，朝谌玉浅浅一笑。

“那别人就配叫你月亮了？”

他口中的“别人”是谁，不言而喻。

谌玉背脊一僵，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冲：“你派人跟踪我？”

袁野低沉笑出声来，尾音如同砂纸磨过似的，沙哑中带着些颓废。

“小玉，我有时候真的在想，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这么多年，我们都是这么并肩走过来的，可就算到了现在，离不开你的人只有我。”

“我只要有一个地方做得不好，又或是，我什么都不做，你都能毫不留情地抛下我走得潇洒干净。”

他红着眼尾，语气像是嘶哑的野兽：“如果不是这件事逼你来见我，你下次见我准备是什么时候？送订婚礼物？还是来递辞职信？”

认识这么久以来，这是谌玉第一次看到袁野这样的神态。

就像是一只习惯了伪装的豺狼，在天明的前一刻终于忍受不了似的，露出了皮肉下最血腥残暴的本性。

谌玉突然怀疑她是否真正了解过袁野，了解面前这个和她合作了五年之久的男人，每一个彬彬有礼的表情下隐藏的是怎样的磨牙吮血。

“是啊，”她干脆坦白，“既然你这么了解我的行踪，大概知道我这几天去牛津了吧。”

“我已经厌倦了做首席翻译官的日子，厌倦了做什么事都要被冠上卓野和你的名号，当初答应和你一起创造卓野，我对你的承诺也达到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袁野，我想辞......”

“闭嘴。”

低哑的嘶吼声打断了谌玉的话，男人捏着雪茄的那只手颤得更厉害，他站起身，伸出手将谌玉拉到自己面前。

“是因为祁年吗？”

“什么？”谌玉没反应过来。

“是因为祁年，你才要离开我的吗？”

袁野的声音抖得不像话，以往温文尔雅的皮囊被他亲手彻底撕毁。

“不是都说好了，各自只是玩玩而已的吗，小玉？”

袁野炙热的胸膛压得谌玉喘不过气来，她想推搡他，但却因为力气悬殊太大，而徒劳无功。

“这么多年，你谈哪个我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是同类啊谌玉，只有我们最明白彼此最想要的是什么。权力，野心，我哪一样没有给你。”

“可为什么这次偏偏，是他呢？”

烟草味道弥漫在他们两人之间，熏得谌玉头有些晕，她听到面前的男人继续说道。

“是因为我要订婚了，小玉嫉妒吗？”

刚说完，袁野就像是找到了答案一样，抱着谌玉的动作更紧：“一定是这样的，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错了，我不该答应李倩蕊的。我已经找到其他办法了，只要再忍一个月就好，过了一个月，等把李氏利用完了，我会把她踹掉，订婚也会取消，这样谁都无法阻止我们了......”

空调机的风吹得谌玉耳朵生疼，即使被他炙热的温度包裹着，她也只觉得手脚发冷。

“你疯了。”她开始用力推搡着袁野的手臂，“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袁野，你给我放手！”

“你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他？”

“袁野，需要我提醒你吗，你没资格管我喜欢谁！”

谌玉想用高跟鞋去踩袁野，却只是被他抱得更紧，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袁野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背脊在挣扎中被他箍得快要断掉似的，他大概也是情绪到了极点，一点也不管谌玉疼不疼，只想着谌玉不要远离他。

谌玉突然感到耳鸣声阵阵，神经像是被拉到极限的银线那般，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江首席，这里您不能进。”

“我说了，您可以在外面等。”

“江首席......”

叶昕的话语被模糊成纯白的羽毛，意识涣散前，她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月亮！”

不再是淡淡的，还是炽热到深入骨髓的两个字。

羽毛被疾风刮落在地，化为一滩眩晕的雪水。

骨骼的错位声清脆地响彻了空旷的室内，谌玉只觉得身后的力道一松，自己被拉入了一个带着墨香的怀抱中。

50 和光同尘的星河

“我的老天爷啊, 你终于醒了。”

苍白色的墙壁，周边的点滴声打断了一室的寂静，谌玉只感觉脑袋还有些晕眩, 抬起狐貍眼望去，就见时情关切地捏着她的脸在看。

四目相对的一剎那,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谌玉的头往后撤，磕到了身后的床背上, 时情则扯起谌玉的被子, 满脸感动。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姑奶奶？”

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又无比真切地望着谌玉：“整整两天啊, 我以前以为只有电视剧里才会有这样的情节！”

谌玉扶着还在因胀痛而跳动的太阳穴, 朦胧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我是怎么睡着的来着？”

时情的脸僵了一瞬：“这个......”

见时情支支吾吾的，谌玉作势要拿床头柜上的手机，被时情及时发现抢了过来。

“你刚睡醒精神还没恢复好，”她心虚地笑了笑，“不宜看太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