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的两封情书(93)

可这只是第一枪。

随后的第二枪、第三枪，暗处的人似乎已经把他们当成了目标, 誓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谌玉感到自己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狠厉的风声, 她的心脏都在那瞬间慢了半拍。

“快上车。”

身边的人低低说了一句, 拉起谌玉的手低着腰走到了车门口，他先护着谌玉进了车, 随后自己迅速进了驾驶座关门, 子弹打到车窗的防弹玻璃上, 砸出一道道深刻的印迹。

谌玉平复起剧烈跳动的心脏, 往后看去, 才发现后面不知何时又停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戴秉志和其他两个黑衣人进了那辆车，谌玉感觉到身下的车立马动了起来。

“要去哪里？”

她问到，声音还是余惊未定的颤抖。

“市中心，人越多，他们越不敢动作。”

话音刚落, 祁年毫不犹豫猛踩一记油门, 宾利飞驰而出, 像是黑夜中瞬移的魅影。

谌玉感觉自己的心脏随着逐渐加快的车速一同飙升了起来, 深夜伦敦的高速公路几乎看不到别的车辆，祁年的车速几乎已经接近极限, 谌玉抓着车窗上面的抓手，惊骇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所以这一切, 究竟是怎么回事？”

祁年脚下踩着的油门并没有松，他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前方黑暗无边的道路, 一个急右转弯，追着的最后一辆车被他甩开。

谌玉听到男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抽出一只手打开前灯，微暗的灯光照亮他深邃的面庞，还有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

“月亮，这和你无关。”

谌玉看着祁年的表情，眼尾发红。

“都到现在这个局面了，你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怀疑是祁年在控制戴秉志，到从背后差一点就射中心脏的子弹，谌玉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且比她想象得要更加复杂。

戴秉志和她唯一的联系就是魏怜医疗小组的前同事，移民英国多年，怎么会和身在明汇的祁年扯上关系，而现在看，想要戴秉志的人还不止祁年一人。

祁年对上谌玉的眸子，又移开。

这件事情太复杂，恐怕会牵扯出八年前许多隐藏在背后的勾当，祁年害怕谌玉牵扯其中，更怕她因为他的调查而再次陷入好不容易走出的泥潭，所以一直选择对她保密。

可他却从没想过，谌玉究竟需不需要这样善意的隐瞒。

车里静默了一阵，祁年下了高速，车速慢下来，发动机的声音源源不断地在两人之间响起，最终还是他率先败下阵来。

“等到把戴老送到安全的位置，我会和你解释清楚情况。”

两辆低调的黑车缓缓驶过热闹的市中心，最终在一处寂静的别墅区停下。

他们到的时候，别墅区已经站着许多和谌玉刚才看到的一样穿着的黑衣人，显然是等候多时。

她被祁年握住手送入了二楼的房间，走到阳台边往下看去，正好望到戴秉志下了车进门。

有所感般的，戴秉志抬起眼睛，与谌玉的狐貍眼对了个正着。

谌玉看到他怔愣了一下，随即对谌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但明显，更像是苦笑。

谌玉的心脏像是被人揪住那样疼，恰逢此时，祁年挂完电话回到谌玉的房间，从身后缓缓搂住谌玉裸露的肩，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块薄毯披在了她的身上。

“夜深了，小心着凉。”

谌玉被他半拥着离开了阳台，临走前，谌玉转头又望了一眼阳台下佝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你当时决定来牛津郡，其实是为了戴秉志？”

祁年淡淡摇了摇头：“主要是为了陪你，其次，我也有想要调查的东西。”

“调查”这两个字像是触动了谌玉的哪出神经，她眉心一跳。

“调查什么？”

谌玉没有立即说话，他摸了摸谌玉的手，九月的牛津郡已经很凉，谌玉又在外面吹了太长时间的风，此刻指骨像是刚浸泡在冰水里那般冷，他双手轻轻搓了搓谌玉的手背，似乎是想要将她的手捂热。

“调查凌志集团和当年素盈医疗小组的关系。”

心下怀疑的事情被证实，连谌玉自己都讶异，自己在听到“凌志集团”这几个字时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

“凌志集团的董事长凌云是我母亲以前医疗小组的成员，他在素盈时的职位世人皆知，这有什么好调查的。”

“那我如果说，他是导致那个医疗小组解散的罪魁祸首呢？”

祁年的话让谌玉的背瞬间僵直，她的记忆回到八年前，也就是母亲性情大变吵着要和父亲离婚的前一个月。

她在职的医疗小组好像的确产生了什么分歧，而就在魏怜和谌玦离婚后的不到三天，被誉为素盈最顶尖医疗小组的队伍就这样解散了。

当时谌玉还以为是母亲要改嫁到明汇的原因导致了这个医疗小组的解散，可如今仔细想想，这又是多么荒谬且幼稚的理由。

谌玉心下骇然，她深知祁年的性格，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根本不可能这样说，如果真的是凌云导致医疗小组最终解散，那么魏怜......

“在明汇调查的时候，我只是怀疑，”祁年观察着谌玉的脸色，见她没有不适的表情后继续说道，“凌云当年所在的医疗小组明明发展态势良好，却突然解散，而从八年前到现在，除了凌云还在从事医疗相关的工作外，其他没有一人再在医药领域出现过，这太反常了。”

“恰好你要来牛津郡，我趁着这段时间拜访了戴秉志先生。”

说到这里，祁年明显犹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