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 餐具被放在了长桌的两端。

“你说，这么长的桌子, 说话能听得清吗？”苏晓一本正经地问。

“不习惯？”季行川一边问, 一边把他的餐具搬到了她的座位旁边, “这样就能听见了。”

“会不会坏了这里的规矩？”苏晓张望了下门口。

季行川笑：“看什么呢？又没有外人, 想怎么坐怎么坐。”

接着，一个卷发年轻女人送来了晚餐，有昂色拉沙拉、白葡萄酒烩青口贝、勃艮第烩牛肉、法式龙虾浓汤和奶酪舒芙蕾。

橄榄油和雪利酒醋生伴的蔬菜爽口开胃。鲜香的青口贝搭配柠檬汁和白葡萄酒，风味清爽。

牛肉用红酒、蘑菇和洋葱慢炖、酥烂多汁。奶油和蕃茄膏配上龙虾, 口感丰富。舒芙蕾轻盈蓬松, 混着淡淡的奶香。

是非常正宗又别有巧思的法餐风味。

苏晓吃得很尽兴，她一边吃一边喝着杯里的白葡萄酒问：“这酒也好好喝啊。”

季行川介绍说：“是这里的白诗南葡萄酿的。”

“白诗南, 这名字也很好听。”苏晓又喝了一口，“有梨、苹果、洋槐花和蜂蜜的香气。”

“喜欢的话, 可以带一些回去。”

“嗯。”苏晓叉了一块烩牛肉放进嘴里，“很适合在露台上喝。”

吃晚饭他们又去酒窖逛了逛, 酒窖连着以前的贵族沙龙厅, 里面放着一架古董钢琴。

“这钢琴能弹吗？”苏晓好奇地问。

“你想弹？”季行川说。

“我可不会。”苏晓笑, “我什么乐器都不会。”

小时候她挺羡慕班里学乐器的同学的，艺术节或者晚会的时候同学们都会表演才艺, 有弹钢琴的、拉小提琴的、吹萨克斯的……

但她家里哪有让她学这些的条件？

“想听吗？”他斜靠在云杉木方形钢琴上问。

“嗯。”苏晓点头。

她毫不意外季行川会弹钢琴。

季行川掀开钢琴盖，试了几个音，便坐上了钢琴凳。

他修长的手指仿佛在黑白键上优雅地跳着华尔兹，悠扬的旋律从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沙龙里花鸟纹墙壁上悬挂着雕花壁灯，昏黄的灯光从季行川的侧前方照下，将他侧脸俊朗的轮廓勾勒出来。

她难以描绘此刻的心情，整个世界仿佛都凝结在这一刻，时间被慢慢地拉慢，她感觉到浓烈的抽离。

这一幕美好得太虚幻，像梦幻泡影。

她爱他就像蜉蝣爱飞鹰，杂草爱劲松，她庆幸他们的相遇，又怕他们的交集只是短暂的一瞬。

苏晓走到他身后，俯下头，去吻他的唇。

她想要抓住一点真实。

随着浅尝即止的轻吻结束，苏晓凑在季行川耳边，说出了似曾相识的电影里的那句话。

琴音乱了，悠扬的旋律中键入了一个急促的音符。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缠，一只白皙的手紧紧抓住凳腿，酒红色的裙角在钢琴凳的边缘颤动。

交迭的人影透过昏黄的灯光印在淡绿色的花鸟纹墙纸上，影影绰绰，像一幕皮影戏。

忽而白皙的手在空中胡乱的一抓，细嫩的手指按上了一旁的琴键，发出了“铛”的一声高音。

余音久久在房间里回荡，随着手腕无力的落下才停止。

不敢停留太久，苏晓扣上敞开的衣领，瞄了眼门口，拽住季行川的袖子，有些慌乱地说：“我们快走吧。”

她的气息还没捋顺，有些凌乱。

季行川不急不慢地扣上衬衫扣子，有些恶劣地调侃：“怎么？刚刚是谁胆子这么大，现在又怕了？”

他倒是中气十足。

苏晓脸热，方才一鼓作气的胆量一下消失了，“别说了，回房间吧。”

“晚上他们都住在城堡另一侧，不会过来的。”季行川说。

苏晓松了口气，“那你不早说。”

季行川凑近了她些，笑：“看你慌张的样子很有趣。”

苏晓恼了，扭过头去，径直向门口走去。

她打开门，她探了一眼，走廊里只开着昏暗的几盏灯，走廊墙壁上安置的动物标本在晚上显得有些阴森和诡异。

“怎么不走了？”季行川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苏晓将脑袋缩回来，怯生生地说：“我们一起走吧。”

季行川看了一眼门外，了然：“不敢走？”

苏晓认命地点头。

“有什么好处？”他问。

“啊？”苏晓不满地小声嘟囔，“什么好处，你不是也要走回去嘛。”

“那我可以再在这呆一会儿。”

“别……你要什么好处。”

季行川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回去继续。”

黑檀木书桌、胡桃木扶手椅、刺绣软包沙发……她算是对他的体力和耐力有了新的认知，在沙龙里时只能当是开胃小菜。

她颤着声求饶，他却不肯放过她，她尝到了轻易撩拨的代价。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苏晓的嗓子已经沙哑，泪水不可抑制地滑落，他这才过来吻她濡湿的额角，轻拍她的背安抚。

后来她趴在他身上任他清洗，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

第二天他们在餐厅里吃早餐，准确地来说是早午餐，苏晓都不敢和季行川对视，只专心地吃饭。

见苏晓异常沉默，他笑着问：“怎么不说话？”

苏晓腹诽，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嘛。

季行川又接着说：“昨天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今天我答应你一个。”

苏晓想了想说：“我看到这里有个恒温泳池，我们去游泳吧，我说过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