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养女翻身记[年代](3)
她的心,也早从心疼祝家村最出息的儿郎留下的唯一子嗣变成了和大院所有人一样的心态,认为祝熙语仗着侯海的偏心整天欺负妹妹和养母,搅得侯家争端不断,是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祝熙语微垂着眸,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梨涡乍现,却丝毫不觉甜美,反而透出更加浓郁的厌世气息。
她听见门外邻居们打探消息的声音和曾婶自以为压得很低的愤怒的回答。
“对!又是因为她,厂长夫妻大吵了一架,厂长护着她骂小希,小希哭晕过去了。”
“怎么这样啊?不就是让她把工作让给妹妹而已吗?她都白吃侯家这么多年的饭了,把侯家儿子逼得一个都不愿意留在家里,小希那么护着她这个姐姐,她连个工作都不肯让,真是白瞎了一副好脸蛋。”楼上李奶奶的声音毫不掩饰,像是专门说给人听的。
“小希身子不好还不是她把人家五岁的小女孩推下楼梯害的,她但凡有良心就该主动下乡。”这是隔壁总是因为好人好事被表扬的大院有名的活雷锋、软心肠。
“黎家的人多好呀,祝副团也是个正直的性子,怎么,怎么,唉……”今天的阵仗真大啊,连父亲的战友生产主任也被惊动了。祝熙语还记得在她刚到侯海家的那一年,唐主任经常带着鸡蛋糕来看她,她那个时候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叔叔的。
外面的人声越来越杂,他们似乎都忘了祝熙语就在一门之隔处,甚至微斜点身子就能看见坐在餐厅里的她。或许他们正是因此才这样大声的,毕竟这在他们看来,是在劝告一个不知感恩的冷心冷情的女孩迷途知返,是顶顶正义的行为。
决定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从祝熙语的脸庞滑落,她的身影在黑暗显得里愈发纤弱。自那场闹剧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个表情这个动作,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打动她分毫。
“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祝熙语抬眸看着它直至挂断,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在最后一道铃声将落时,祝熙语像才反应过来似的,走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侯政谦。请帮我转交熙语。”
“哥。”祝熙语应声,心里有些忐忑。
“熙语,是我。小妹的事我已知晓。不要担心,我会处理。不管妈妈和小妹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她们的要求。”原本就温和的男声在她应答后更加温柔起来,他吐字不疾不徐的,似乎这些天闹得所有人都不安生的事只是一件很小、很容易解决的问题。
祝熙语轻轻应了,和侯政谦交谈了一会,话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到最后甚至主动询问了很多侯政谦部队上的事,一点也没有刚开始惜字如金的模样。
电话挂断前夕,侯政谦告诉祝熙语让她等爸妈一回家就让他们回拨过来,他会一直在传达室等回电。
祝熙语写了张字条交代清楚这件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书桌上的相框背后抽出一封信。
信纸保存得很好,一丝褶皱也无,只有些泛黄,昭示着这是一封经过岁月洗礼的、主人很爱惜的信件。纸上字迹笔锋锐利,但也掩不住写信之人当时的喜悦温柔,“选名祝熙语,祝咱们的女儿此生笑颜不断,无惧无忧。”
祝熙语摩挲着熟悉得仿若已刻进心里的字迹,望着相框里高大挺拔的军人和他身侧浅浅笑着的温婉佳人,酸涩的眼眶终于生出湿意,她喃喃低语,“爸爸妈妈,这一切都好没有意思。我好想离开这里,这次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相框里的夫妻温柔地回望着他们的女儿,却再也给不了回答。
祝熙语半梦半醒间听见客厅传来一道尖锐到刺耳的声音,抬腕看了看表,九点三刻。
“侯政谦,那是你亲妹妹!”愤怒到破音的怒吼很快被收住,换成那道似乎总是委屈又包容的温柔嗓音,“小语的长相去下乡是有些危险,可小希才十七岁,她身子一直不好,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真的...真的不忍心。”
女声已经带上了哭腔,“政谦,求求你不要对妈妈和妹妹这样狠心。我答应你好不好,我答应你,等你年底探亲回家我就让你带她回部队,只是一年而已,算妈妈求你。”
冀省军区三师一团传达室。一道格外挺拔的身影微倚在墙边,容貌清俊的年轻男子捏着眉心,“妈,你怎么能拿这件事逼我。”
一旁值班的接线员听到这话更加安静起来,试图听到这位颇负盛名的副营长更多的家事。侯副营一开始说得对呀,大妹妹长得太漂亮又自己有工作,没有责任替他们承担他们为心疼小妹造出的风险。
乔淮娟听出儿子态度有些松动,自诩第一体面人的她此时一点也想不起来电话可能会被接线员听到的事实,她赶紧道,“谦儿,就让她替你妹妹去一年,我以后再也不阻拦你了。”
在旁边坐着的侯海闻言眸光一闪,正想开口制止妻子的胡言乱语,转瞬想起女儿躺在病床上苍白脆弱的模样,心究竟是软了许多,他长叹一口气,终是没再说什么。乔淮娟见状立马对着电话追加一句,“你爸爸就在我旁边,他也同意。”
侯政谦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今日下午接到了首都提前交代过的发小的电话,这才知悉了家里这些天发生的事。他本是绝不可能答应这件事的,为此专门请了假守在传达室准备和爸妈好好谈谈,打算彻底解决这场闹剧。
熙语从小就没离开过首都,且现在的下乡插队其实就是侍农,她怎么承受得住那样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更何况她的容貌是那样的绝色,在首都尚且有挡不完的狂蜂浪蝶,侯政谦根本不敢想象放任她一个人去到本就贫瘠的农村,她会面临多少恶意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