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些什么。

她的生日信息一直摆在账号的简介页面，前不久的聊天中碰巧也提起过，磨磨蹭蹭聊了这么多，可能也只是想听一句生日快乐。

少女纠结的心绪跟他肆意自由的态度撞在一块，许清也握着手机没回消息，心里的感觉让她觉得很陌生。

钝钝地酸，空落落的，总之不太好受。

刚打算把手机丢回储物箱，余光却忽然瞥见一条新消息。

【摘星星的国王：这种云叫“彩虹幞状云”，据说很罕见，见到的人运气都差不了。】

隐隐听出他又在自夸运气好，许清也不忿地舒了口气。

下一句消息接着弹来。

【所以你运气也很好啊。】

【生日快乐，小玫瑰。】

后座的少女忽然小声地打了个嗝。

尹虹解开水杯转头递过去，只看见许清也脸颊通红，捂着脸忍着停不下来的嗝声。

连偏头时候露出的耳尖都红的吓人。

“赶紧喝点水。”

尹虹以为她是打嗝难受得涨红了脸，心疼地把水塞给她。

许清也木木地点点头，结果水杯猛灌了一小口，另一只手的指尖却悄悄地摸上了挂在车门边的长柄伞带。

上个月她弄丢了雨伞，车门口这把是崭新的墨绿色长柄伞。

拿到的时候，尹虹就让她在伞带上做个标记。

这样下次即便弄丢了，只要看见了，也能一眼认出自己的伞。

于是她挑选了同色的线，笨拙地绣上了一串数字——20140831

这是她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记号。

既是第一次跟“摘星星的国王”在“小行星”吵架的日子，也是他主页信息里写的生日。

十二月，车窗外的风还很冷，许清也没有开窗，只是趴在车窗边去看天上飞快略过的云彩。

已经十二月了，八月应该很快就会再来的吧？

她想，她也要给他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

摘星星的国王

“那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的生日。”

许清也的声音平淡, 握在牛奶瓶上的指尖却不自觉地捏得薄红。

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她栗色的发丝上，她出门时随意编了个简单的侧麻花，颊侧细碎的发丝从辫子里偷偷散落, 在阳光下好像闪着光。

路薄的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她阳光下闪着光的发丝。

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灼热，只有淡淡的暖意。许清也没有躲, 反而把脸颊朝着阳光的方向偏了偏。

“余情未了？”

她惊讶地回头, 路薄已经把那杯甜的过分的咖啡仰头喝下一大半，神情自然地仿佛只是闲谈中午要吃什么。

他问的直接, 不过许清也也并没有感到被冒犯的不舒服。

毕竟路薄一向是这样的直白的性格。

“只是习惯了而已。”

她低头夹着小笼包, 随意道：

“都八年过去了,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这次许清也说谎了。

其实她根本就没见过“摘星星的国王”, 只见过一张模糊的背影照片，谈不上忘记。

原本也是有机会见面的。

一抬头, 许清也就看见桌对面男人玩味地挑眉的样子。

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最多只是还有点愧疚罢了。”

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 许清也抿了抿唇，低头去喝冰牛奶掩饰着慌张。

关于“愧疚”两个字的故事说来话长，也是她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直白的追问。

好在路薄竟然只是点了点头，就打开保温盒慢慢吃起早饭来。

咖啡店靠窗的桌子不大, 面对面坐着的时候, 两个人的摊开的保温盒只差一点就要碰到一块。许清也低头吃着早饭, 不合时宜地感叹他的睫毛的确长而鸦黑。

视线来不及移开，就实打实撞入他忽然抬起的浅眸中。

许清也闪躲地避开视线, 就听到路薄喉间低低的笑意。

夹着春卷的筷子在她面前晃了一圈, 油炸过的春卷皮在阳光下散发油炸的焦香, 卷皮下还透出蔬菜的绿意。

视线忍不住追随着诱人的食物, 可筷子在她眼前摇摇晃晃绕了个圈，最后还是将春卷送入了对面那个男人的口中。

“不是我小气, 是阿姨叮嘱不让你吃。”

他眉梢挂着笑意，眸中闪着恶作剧成功的趣味，幼稚得发指。

“我才不吃呢。”

许清也没好气地答，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牛奶，心里却松了口气。

原来他是以为自己刚才在看他盒子里的春卷。

整顿早饭，她都不太敢抬头看他，就怕视线又像刚才一样不小心撞上。

不过这种尴尬的局面并没有延续太久。

路薄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他动作利落地按掉铃声，不到十秒中后却又卷土重来。

怕他错过什么急事，许清也指了指桌侧的手机试探道：

“看起来是急事，要不还是接一下吧？”

男人犹豫了几秒，最后拿着电话到门口接听。

许清也隔着玻璃看不清他侧身时候的口型，却能清楚地看到他眉梢渐渐消失的笑意。

男人皱着眉接完了电话，时间并不久，看起来却不是一通简单的电话。

因为许清也从他眼底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怒意在波动。

“抱歉，研究院忽然有事，我得出去一趟。”

他拿大衣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烦躁，许清也理解地点了点头。

其实路薄根本没必要跟她抱歉，今天算是他出差回来的休息日，他们也没有约定好，要做什么本来也没有必要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