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智能控件应声熄灭。

小电驴车灯微微闪烁了剎那，默默闭上嘴缩在角落。作为一辆在诡异世界打工几百年的智械外卖车，它早就习惯了一个智械自娱自乐。

小而简陋的游戏系统在车前操控界面亮起，暂停了好一会儿的方块游戏再度启动，七扭八歪奇形怪状的方块从高处落下，艰难纠结地左右摇摆。不多时，一道大大的GAME OVER闪烁界面内，车载屏幕恼羞成怒闪烁几道雪花，最终变成一个TUT的哭哭颜文字。

不服气重开一局的小电驴刚刚重整旗鼓，突然感到屁股后有骚动。

小电驴：“？？？”

啊……它的外卖箱里还有个人！

在要不要吵醒窦理的纠结中，小电驴惊悚地发现自己的外卖箱盖子被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可能？！

它震惊，可三岁儿童的智商根本想不通，只能迅速响起警报：“主人——！！”

窦理“……”

“我后面那个人！”

“……我知道，明天再处理。”窦理可没忘了那陈州的克隆体，但现在实在懒得动弹。

然而小电驴带给她最大的噩耗：“他、他他要爬出来了！”

窦理：“！！！”

困意突然烟消云散，窦理摸出藏在腰间的猩红匕首，这玩意是她现在最大的倚仗，同意APP新差评申诉前还刻意确认过武器没丢。

窦理屏息凝神，小电驴车后原本安静平稳的外卖箱陡然躁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鼓起一个大包！但因为外卖箱自身规则的限制，尽管箱盖承受着不该有的打击，开口处也依然扣合，没露出一丝缝隙。

但这样下去，消耗的是小电驴的电量！

窦理看着那电池量一阵心痛，从智械坟场出来时不过薅了两个备用电池，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已经损失了一个，仅剩的这点电量可不够她浪费的。

“主人主人好痛哦TUT……”小电驴哭唧唧。

它刚想继续嚎，但在窦理的眼神示意下默默关闭发声音响，车载屏幕噼里啪啦闪烁一堆垃圾乱码。

窦理安抚性的抚摸小电驴驴头，一手握紧猩红匕首，由克隆人骨头和心脏制成的武器强大阴冷，握在掌心极为寒凉。

她绷紧神经，小心翼翼用刀尖掀开外卖箱卡扣，突然砰的一声，一个三头六臂的畸形怪物从狭小的箱子中猛地冲出大半个身体.又因为突然失力歪斜倒挂在箱子外延上。

上半身只剩半截灰色工装制服布料的男性克隆人动作极为滑稽，最中央的脑袋目光呆滞，阴冷诡谲的刀刃正正好抵在他的脖间。可他却毫无惧怕，反而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采。

窦理的视线不过迅速扫过这眼神纯净不知世事的头，皱着眉看向背后另外两个正在掐架的半身。

其中一个面色痛苦，似是受到什么精神冲击，捂着脑袋窝着胸，见到窦理的时候那张在血腥中依旧正气的脸露出讶然的神色。

另一个则是癫狂的，带着浓重的恶意怒视窦理：“你……背叛了我们。”

……哈。

眼前这两个寄生在克隆人身上的半身明显就是辰昼和陈州，窦理冷着脸，眼角余光瞥向三个头颅脖颈上深蓝色的颈环。

这个东西……要怎么用？

思索间，陈州伸出长臂，张牙舞爪朝窦理抓来，但受限于半身，他激烈的动作也不过只让三头六臂的畸形身躯跌落出外卖箱。

窦理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记忆闪回，捕捉到当初在传承区所见的景象，尝试性厉声喝出：“不许动。”

话音落下，陈州凄厉的动作僵直在原地，连带着其他两个意识一同被困，只能鼓动着眼球无能狂怒。

“……还真是好用。”窦理诡异地呵呵笑了声，收回匕首坐回床铺，悠闲自在地靠在软枕上幽幽盯着畸形克隆人。

陈州无法动作，与之一体的辰昼也同样，他有无数疑问和话语想说，但精神受限陈州身体又受限窦理，只能哀哀叹息。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曾经救过他的‘神明’竟然对他开口说道——

“辰昼，如果我杀了他，你能获得他所有的记忆吗？”

窦理语气平淡，仿佛不是在说杀人，而是随意问某个家具该摆在哪，“或者说，有概率吗，哪怕百分之一都行。”

辰昼哑然，忍着炸裂的精神痛苦，他听懂了窦理的意思——给她一个杀死陈州的理由。

“……你并不想杀人。”被允许说话的辰昼眼神复杂，“对不起，在这点我必须带着私心回答——有可能。”

作为副人格，他有可能继承陈州的记忆，不仅是为了摆脱被钳制的痛苦，辰昼本人也想获知陈州曾经安排过的一切。

陈州神色更为疯狂：“你以为你们……”

“闭嘴。”

“呃！”

窦理冰冷的眼神扫过陈州，作为掌控一方的结契者死死捏住对方的咽喉，她看向辰昼，心情更为不爽。

什么想杀不想杀，她已经被逼得走到这个地步，难道要圣母地原谅所有人？

自以为是的正义领袖。

窦理冷嗤，提刀上前。

“能使用医疗舱的时间仅剩最后几小时，刚好……够做个手术。”

垃圾阳光房，差评！

陈州恶狠狠的目光如同毒蛇, 但随着窦理毫不犹豫提着刀不断接近，锋锐的刀尖没入皮肤，顺着骨骼关节撬动之时, 一直张狂无畏的疯子也发怵。

“……疯子。”陈州忍着巨大的痛苦，声音从压抑的喉间颤抖着溢出。

被一个真疯子评价为疯子，窦理心底冷笑, 手上动作依旧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