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连辰昼这种大好人的态度……窦理察觉到其中有些许隐情：“十五年前……”

她捕捉到这个时间点，想起之前在艾琪日记中所记录的时间，她向辰昼确认：“于淑芝是十五年前死的？”

辰昼：“……”

“……对。”辰昼承认，这并不是机密信息，“王旗的前任首领安王是百分城市的执政官，她死于我老师带领的最后一次副本。”

窦理沉默地听他讲述，但辰昼的话又在此停下了。

“王朗和安王是什么关系。”她幽幽开口。

辰昼：“……王朗是安王的私生子。”

私生子。

在这个时代，公民几乎都由孕育中心统一培育，但人类的生育能力并没有完全退化，极少数人还是由母体子宫孕育而生。

而这些人中，亲生子的含义是经过孕育中心筛查合格、登记生育后的孩子，私生子是未经过登记筛查私自生育。未经过基因筛查和生育登记，极有可能发生基因病，并且未登记的新生儿会占据额外的资源。

这是大罪，安王还能作为执政官一直到死，说明王朗的真实身份应当是在她死后才被异诡局查到的。

窦理略过这些陈年往事的狗血，不着声色地瞥了辰昼一眼。

这人看起来是个大圣父，说话真诚不做假，但隐瞒模糊信息的本事炉火纯青，甚至在平日作风的熏陶下，更难怀疑他隐瞒了什么。

因为陈州的缘故，窦理一直对这人抱有极大的戒备，戳一下动一下才问出这些信息。

至于更深的，例如于淑芝最后的副本是什么、参与人员有哪些、做了或者留下来什么东西……窦理掩下自己探究的神色，她知道辰昼不会轻易全盘拖出。

两人的谈话时间不长，下方列车车门开始关闭，一旁的艾琪胆子大了些，悄悄探出头，眼睛往被辰昼拽上来的人身上瞟。

“啊……”忽然，她小声惊呼，“他、他是我们楼的住户！”

公民外出需要许可，窦理更是前几天才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人比艾琪更熟悉整栋楼的住户情况。

简直是意外之喜，窦理笑着看向艾琪：“把你知道的信息都告诉我。”

“他是……呃，四等公民，平时七点出门上班，晚上十点回家。有时候加班会加到凌晨两三点。”艾琪尽可能回忆，“哦对，他姓祁，应该是个房产推销员，跟我打听过楼里其他住户的房产保险和居住情况。”

窦理：“他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大概五年前。”

“他所住的房子之前的住户你认识吗？”

艾琪：“认识，换了三次住户，我刚来的时候是一对中年夫妻，后面那对夫妻搬家，房子卖给一个姓严的年轻女子，好像是居家办公，很少见她出门。大概两年后房子卖给了另一个年轻女孩，她很可爱，刚来还买过东西拜访了所有的住户，甚至也给过我东西。”

艾琪脸颊微红，她很喜欢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最后就是这个人，五年前搬来后一直住到现在。”

“她们都是四等公民？”

“是的。”

伴随列车气动门彻底关闭、行驶启动的加速度增大，窦理将这些与之前信息串联，察觉到一抹怪异。

上个副本中，寒鸦在听到自己的住所后，立即讽刺窦理是不知名的野神，显然是知道那间屋子的来历。而眼前这名属于王朗麾下的审判官、以及之前的两名住户，按艾琪的说法似是在打探住宅楼栋的异常，或是在……监视？

列车离开站台，极速穿越住宅区的立体高楼，金属与大片玻璃幕墙反射耀眼的光辉，窦理措不及防感受到眼底一阵刺痛。

窦理微微眯起眼，心中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寒鸦和王朗都知晓于淑芝的行动，为何作为她的学生、唯一的队员，辰昼对这个地点和房屋一无所知？

心中的疑惑未明朗，眼下又有新的状况。

窦理仰首，办公区的高楼幕墙交错纵横，属于‘太阳’的炫光斑点映射其上！

“……太阳？”窦理愣了，这不是副本内部吗？

辰昼：“这是人造太阳灯，没有回SAN作用。”

闻言，窦理嗅了嗅鼻子，那股被污染的恶臭味经久不衰，再看身份卡，果不其然SAN值还在缓慢降低中。

这就是骗人的假象，一种这个时代的公民福利，所谓的外出许可除了工作到达工作地点的小盒子工位外，也就只能沐浴沐浴这样的阳光了。

对假货失去兴趣，窦理低下头看向旁边的幕墙。

列车行驶的狂风将她披散的头发吹拂更乱，窦理抬手随意将散发拨过耳后，视野中幕墙上反射出的列车玻璃让她瞳孔骤缩。

一整车的怪物，这是必然的。

但其中那个娇小的身影也太熟悉了！

玉芝怎么会在这？异诡局的人对这个副本深入到什么程度了？以及最重要的……窦理更靠近了些，在相对运动下透过模糊的玻璃反射试图更仔细观察对方的状况。

——被这么多怪物包围，玉芝竟然还能好好坐在车座上，甚至旁边还有几个显然是人类的乘客。

辰昼也发觉了这一切，他向前几步，直接探出半个身子垂到下方，直接暴露在怪物们的视野中，片刻后，他的声音传来：“没有攻击意图。”

“……或许进入车内才是正确的。”辰昼眉头紧锁，爬起身后看向窦理，“车内有我认识的人，我联系一下询问具体情况，请稍等片刻。”

窦理：“直接拉个群吧。”

辰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