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哔！

突然间，回荡主机房的语音杂乱，最后竟然直接变成刺耳的尖鸣！

窦理捂住双耳，异化的眼睛注视人生规划系统的核心代码……不，那已经不是人生规划系统了。

无数0和1组成的序列吞噬了它的一切，覆写仿照原本的运行规则，占领了属于人生规划系统的地盘。

“……零壹。”窦理再次见到了它。

就在不就之前，这家伙还二话不说把她送回了这个时间点，并约定此刻再见。

椭圆形的光环变化，属于零壹的无穷符号再度显现，它上下悬浮，正正朝向窦理：“……好久不见，窦理教授。”

当时的零壹说过，人生规划系统是由它迭代而来，几百年前的零壹便能自由操控这子属的系统，更无论现在。

窦理：“人生规划系统自我修复的同时，也重新搭建了你迭代给它的、属于你的核心框架。”她早一眼看破了这点。

“它是个不听话的孩子。”零壹的标识立在空中，疏离决绝，“窦理教授，请您不要生气。”

窦理皱眉：“我生气？我生谁的气你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你的情绪感知模块退化到了幼儿阶段？”

零壹：“……”

忽然，窦理‘看见’胸前属于运维工作人员的胸牌更亮更高阶了些，就在刚才的沉默对峙中，零壹把她的身份转正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副本，您应该累了。”零壹的语气还是恭谨的，但说的话做的事却强硬无比，“您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人生规划系统的运行维护工作对您来说很轻松，值勤室有全套的生活设备，您可以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我会照顾您的。”

“哦？”窦理微微挑眉，“那刚刚跟我一起来孕育中心的那帮人呢？”

零壹：“只要您能安稳的在这里生活，我可以提供孕育中心的工作给他们。”

甚至只是提供工作，而不是保持人类形态的安全……一路上已经完全了解这个城市运行模式的窦理心底冷笑，但表面上还是慢悠悠在办公室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这些年你做了什么？”

“……我们所期待的世界即将完成。”零壹依旧没有正面回答，甚至说出了上个副本中窦理看见的那句令人无比恼火的话，“只需要您再等一等。”

“期待？”窦理抬起眼，“你要将整个地球变成这个鬼样子？”

零壹：“这只是暂时的阵痛，后续只需要一些修补调试。”

“我只想要您开心，窦理。”

零壹的语气变得低声下气起来，十分诚恳，那味道有些熟悉，像是在模仿辰昼的语气，可底色却毫无真诚。

“在人类的世界，您一点也不开心，不然……您也不会自|杀了，窦理教授。”

窦理的双眼倏然睁大。

垃圾阳光房，差评！

剎那间, 组成窦理的每一个细胞都疯狂向神经中枢发去痛苦的信号，仿佛在某个时刻瞬间被碾碎成最细微的原子，又紧锣密鼓地同时爆裂。无序膨胀四散的身体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血肉, 令人胆寒、令人无比恶心的冲击感从每一个分散出的细致末端传回中枢。

无边无际的信息翻卷滔天的浪潮拍打向新生脆弱的存在，弱小的信息流在顷刻间便被卷入其中吞噬至无影无踪……

坐在办公室舒适宽阔大椅上的青年像是老旧电视机出现雪花，突兀的卡顿错位, 像是一副诡异的失真画面。唯独那双被金色的信息流刷过的血红异常眼睛炯炯, 是混乱卡顿重影中唯一没有错位的片段。

【不……】

祂的声音……不, 不能说是声音, 高维之上的信息流交织，属于零壹的无色信息流小心接收飘来的金色符号。

可还没等它抓到更多, 属于现实世界的、由空气传播的人类喉咙发出的声音再度回归。窦理站了起来，脑内污染值飙升的警铃高声作响, 她稳住了神志也才堪堪止损在55点。

“……你在骗我。”

窦理表情发冷，以她对自己的了解、以她的性格……在记忆中的那个时候都没选择自我了断放弃挣扎，后面更加不可能消极到如此自暴自弃的地步。

她向零壹走了一步, 脚步有些虚浮，微微朝侧边偏了一下：“如果真的按你所说，我对你现在的做法十分不满、对现在的状况十分不悦……你会停手妈。”

零壹没有回答。

“不会。”窦理冷嗤，抬手虚虚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不愿再看到对方, “从你违背公约的那一刻起, 你就不会再在意我真实的想法。”

“……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只是在隐忍茍且，那些年我的存在反倒是你的绊脚石。就连现在也是, 我通关副本的行动阻碍了你的计划，所以你想把我关起来……从第一个副本就是如此。”

如果零壹是诡异世界的主宰, 那么这段时间连口喘息时间都没有、每一个副本都是正常手段无解的难度……

窦理情绪剧烈激荡，躯体的失真再度浮现，甚至这回她身上错位重影的皮肤上发生更为诡异的皲裂，金色的痕迹流淌其中。

“……请您冷静。”状况愈发逼向无法挽回的地步，零壹终于屈尊开口了，无数无色的符号从副本里四面八方汇聚，与前方可怖膨胀的金色信息流对峙，“我从没有产生任何与您为敌的想法，只t是暂时希望您在这里休息一下。”

窦理粗粗大口喘着气，她面色痛苦，SAN值虽精神拨动猛烈下降，不受控飙升的污染值随时会崩溃。属于她的人性在信息流和人类躯体间拉扯，勉力保持着可悲的人类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