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个六边形应该已经全变为‘有’，所有轨道差不多都已经完成，该去找寒磬了。”窦理转移话题，又警告了一句，“不准在人类面前说这些，如果你真的想谢我的话。”

像素面色不改，温和注视窦理踩着污泥往外爬。

飞车几乎保持120千米每时以上速度行驶，就算在污泥内也不例外，此时此刻她们俩深陷隧道内，再不出去就赶不上迎接隐藏轨道诞生。

窦理对这个副本最拿不准的就是这个，给寒磬发送完信息后，抬起步伐艰难前行。

“神明。”忽然，身后老妇人叫住了她，窦理回望过去，才发现那人一步也没走，“请宽恕我的冒犯，我只是想询问，您对我们、对仿生人的看法是什么？”

窦理开始不耐，她听到神明一词就想吐：“我叫窦理。”

“好的，窦理女士。请问您对我们到底是什么想法？是认为仿生人可怜可叹，被逼到如此境地后，您降下垂怜让我们能够茍活；是认为仿生人罪有应得，陈州强行扩散污染，让现实世界无数人类感受我们都悲苦，您降下惩戒，杀死罪孽？还是说，您只是随心所欲，无论罪与罚。”

窦理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对这种强行否认，名为像素的仿生人老妇丝毫不恼：“尽管我们在这里呆了一月有余，但神明出世后的面容，我们还是能知晓的。”

窦理瞳孔陡缩，她们在这个副本呆了一个月？！

一个可怕的念头弹跳出，窦理心如擂鼓，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握拳。

“……寒磬、”窦理忍不住哑声问询。

“在我抵达之前，她就已经在了。那个时候，辰昼也在每个项目之中挣扎忙碌呢。”

窦理：“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外面的消息的？”

“总会有些办法。”像素乐呵呵的，面部的皱纹依旧慈祥，“神明大人，请问现在您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威胁，像素在拿寒磬威胁她。

窦理迅速回想刚才对方给出t的选项，与第一次初见想同，仔细思考后这每一个答案都有坑。

像素到底是哪个派别的？

她暗暗观察对方的神态，可如同寒磬一样，窦理完全无法从像素脸上看出任何线索。

难得在读人情绪上连遭滑铁卢，窦理垂眼沉思一番，试探性避开所有选项，另辟蹊径：“……作为人类，我并不认为仿生人和人类有根本上的区别。陈梦曾经也说过，人类和仿生人都是‘人’，应该齐心协力，而非互相倾戈。”

像素没有赞同也没有厌恶，依旧保持那副慈祥的风度：“那您觉得罪与罚是如何判定呢？”

“……法律，人人平等的完善法律。”

“啊，是的，您说的没错。”终于，像素的笑容终于变得更大，甚至点头称赞，“既然您本人都这么认为，那再合适不过。”

好不容易获得对方的赞同，可窦理的心脏却愈发跳得更快，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比如……

她可能会死。

这个预感不过刚刚升起一瞬，窦理神经反射立即跃升一旁，在污泥中滚了好几圈避开突兀出现的空间裂缝！

然而她的落点早已经被预判，双腿一阵剧痛，红白色细小像素块噼里啪啦碎裂，宛若倾倒的俄罗斯方块，窦理上半身一歪，整个人直直栽了下去。沼泽底下，由空间裂缝传输而来的粘腻人皮像一张巨网，瞬间将窦理所有躯体粘附包裹。连腰间藏着的螺丝刀都没放过，什么菜刀什么救生背包，通通在顷刻间被收缴干净！

窦理连呼吸的机会都没有，围绕四周又再度撕开数道小空间裂缝，猩红的刀刃从中射出，贯穿四肢与胸腹，整个人被死死钉入沼泽内！

一只银白色猎枪枪口抵在眉心，寒磬居高临下审视已经濒死的褐发神明。

“满堂！”

她喊了一声，缩在角落的青年人赶忙点头，虚空中立即出现一把枪支的残影。

那支残影与寒磬手中猎枪几乎一模一样，伴随它逐渐凝实、生成，躺在地上的神明挣扎愈发猛烈。但被长刀钉死的四肢无法伸展，连身躯都难以扭动，就在这无尽的痛苦之中，祂的身躯竟然开始透明消散！

几人面色凝重，围绕四周，提起十万分戒备。

神明就在区区五人的注视下彻底死亡……了吗？

“啊——！！”被护在最后的满堂痛苦嘶吼出声，虚空中的枪支残影瞬间溃散，他难以置信，哆嗦着打开自己的个人信息面板，“我的评分、不……不！”

寒磬当机立断丢了个汉堡过去，满堂囫囵吞下肚子，才勉强缓了过来，但表情依旧十分难看：“我兑换失败，幸运值扣光导致评分极速降低……现在只剩2分。”

满堂哪里有过这么低分的时候，从一开始进入诡异世界，他就凭借这个强大异能大杀四方，而现在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满足前提后，才能再度使用兑换功能。

缩在青年壳子里的少年无比颓然，第一次委屈愤恨到想哭。

寒磬没空理会满堂的心情，老笑面虎锐利扫视过四周，勾起唇角：“窦理妹妹，你想往哪里逃？这里的空间早已经被我封死，当年零壹的本体都无法逃走，你觉得你的信息流能逃窜出去吗？”

十米高空之上，金色信息流漂浮在空间屏障旁。

窦理终于知道当时初见，为何面对寒磬下意识感到战栗。这个异能与零壹构建诡异世界的屏障原理类似：被困锁在内的任何物体、包括信息本身，如未经屏障主人同意，不可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