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理脚步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弯着腰撑在金属大门旁：“……待会儿，寒磬，你开启你的屏障把除辰昼外所有人罩进去。”

寒磬挑眉：“我的屏障？”

这异能不早就变成零壹的屏障了吗？

“我有不好的预感。”窦理摇头，“零壹无法完全控制你屏障里的东西，就算被困在里面也行，不要听到钟声。”

王安：“钟声有异？”

“……这些机械有异。”窦理侧目，转向魏苏毅凝聚的庞大机械，“它们由零壹控制，却没有任何激烈反抗。”

对此，她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零壹希望我这么做。”

“那你还做？！”王安愤怒地脸皮抽搐。

不过在场也就只有他一人提出异议，无论前方有什么陷阱，一味龟缩不前拖到明天也会死。

冻在墙壁上的寒乾一字一句，缓慢坚定：“我相信你，窦理。”

相信。

窦理有些恍惚，魏苏毅最后残留在外面、还面前保持人类姿态的手立起大拇指。

“小姑娘做到了。”寒磬笑意盈盈，抬起脚将磨磨蹭蹭的窦理踹进主机房，“再见。”

屏障张开，钟声奏响，共振的波纹穿透德利安大学副本，没有任何消减，直至掠过整个地球！

窦理眼前，那曾经无比眼熟的主机屏幕上，无穷符号静静躺在其中。

而无穷符号原本空荡荡的中央，此时此刻镶嵌了一对眼睛……属于窦理的眼睛。

“欢迎回来，窦理教授。”零壹中性声音没有任何愠怒，反而隐隐兴奋激动，“欢迎，回到真正完美的新世界。”

…

卫莨在鲜血与废墟上滚落，全身骨头都痛得跟骨折一样，她没有任何喘息空挡，又在废墟中翻滚几圈才避开致命攻击。

可她刚抬起武器准备反击，忽然耳边无缘无故响起奇怪的钟声，卫莨还在判别它的来源，眼前断壁残垣就突然消失！

卫莨愣愣坐在斑马线中央，刺眼的阳光洒落在地，烫得她屁股疼。

“大妹子，大妹子！”一个老妇人匆匆拉扯着她站起，哎呦喂了好几声，“怎么回事啊，绿灯快结束啦，在这儿等车撞嘞！”

绿灯？

她顺着夫人手指看过去，面前不远处有一台灯柱，上面画着人性的绿色灯光加速频闪。

见她还呆着，老妇人不管了，直接把她拉倒对面人行道：“咋回事啊大妹子，生病啦？你叫啥啊，还记得亲人电话不？”

“我、我叫……”她茫然的双眼逐渐浮现清明，似乎是忽然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危险，冷汗淋漓满面歉意，“抱歉啊奶奶，我叫程晨，这次真是太感谢您了。”

…

王朗猛地怔住，他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泪水不受控涌出，胖乎乎的小短手小短脚努力协调着奔向成□□女：“妈——！妈妈、呜呜嗝……”

“哎呀，我们小浪浪怎么自己摔跤把自己摔哭啦？”

妇女蹲下身，将孩子抱入怀中，小区花园里散步路过的老年人乐呵呵道：“李小姐，你这孩子看着真有福气啊。”

…

地球。

宇宙微末一隅，蓝色琉璃彻底定格在这一瞬。

上一刻还在生死争斗的现场一片死寂，原本不死不灭的机械血肉怪物失去所有动力僵硬原地，而原本该在此处的人类……全都消失不见。

微微清风拂过脸庞，窦理颤抖着摸上自己眼睛，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零壹。”

“我在。”

这回不是显示在屏幕上的小窗口，而是真真切切在脑子里响起。

窦理扶住钟楼栏杆，被强行扯入前，零壹将眼睛还给了她。重新获得所有权利的‘神明’看见了一切，眼睁睁看着钟声加速锚点嵌合，让零壹完成最后漏洞修复，让它将所有人类吞入虚无，让所有人的意识成为新世界的垫脚t石。

“请不要再尝试自杀。”零壹十分温柔，但字字珠玑，“回溯时间会无端消耗信息量。”

窦理：“……”

她缓缓立起身体，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这个世界与之前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但那些欢声笑语变得更加真实，就算窦理保留所有记忆，恍惚间差点真的觉得这里就是上辈子的时空。

零壹：“您可以去找辰昼，无论是商讨对策，或是想好好生活，我都不会干涉您。”

窦理依旧沉默，零壹继续说到：“按人类的审美观，辰昼绑定的条件不错，是适合谈恋爱、生活的伴侣选择。如果您对他的外表介意，我可以进行一些干涉。”

窦理淡声：“干涉？”

终于提起对方的兴趣，零壹很开心：“我可以设定一个新NPC出生，再通过时间加速让您直接来到他成年的时候。当然，请您放心，在这个世界您不会老去，也不会死亡。”

世界以她为中心，就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

窦理沉默地穿越校园，在宿舍门前停下，她眉间微蹙，又默声离开了这个地方。

“您可以去实验楼。”零壹看出她想找个地方静静，主动推荐。

窦理脚步一转，便朝实验楼走去。

方舟杯比赛结束，谭钦森还在警局配合调查，整个教室里只有窦理一人，连旁边几间的同学都去食堂吃饭或回宿舍午睡。

窦理迈着沉重的步伐越过杂七杂八接线，撑开折迭床躺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零壹也保持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午后的阳光斜射入室内，窦理不适地微微眯起眼睛。

零壹依旧没有动作，忽然，窦理开口道：“霍尔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