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那边声音闷闷的, 辰昼赶紧小步快走蹲在沙发前。窦理仰躺着, 手臂盖住上半张脸, 辰昼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斟酌用词，试图在零壹不发现的情况下询问。

然而下一秒窦理的嘴巴一张一合：“辰昼, 我失败了。”

空气瞬间凝滞，辰昼按在沙发上的手骤然大力, 一时之间，他有些分别不出窦理刚才喊的名字到底是哪个：“窦理，你在说什么？”

“我说, 我没抗住零壹，失败了。”窦理拿开手，对上辰昼视线，“零壹已经完成漏洞修补，所有人类都被困在了这个世界。”

辰昼：“……”

“……你想哭吗？”忽然, 面前人冷不丁蹦出一句, 本以为会全部摊开会遭到失望怒斥，窦理脑子空白了剎那。

辰昼像是终于放下肩膀上深陷皮肉的担子，难得无比轻松：“呆在这个世界也不错, 如果你想，我永远会陪着你。”

窦理眼底死水荡起波澜, 声音发哑：“是吗。”

“是的，我会支持你所有的选择。”

辰昼目光深邃，宛若有星辰闪烁。窦理麻木身体末端轻轻动作，指尖覆上那□□有力的骨节：“你会支持我所有的选择？”

“是的。”辰昼没有躲闪，甚至另一只手盖住想要缩回的青葱玉指，一字一句，真诚由衷，“你是我的结契者，我会t永远服从命令。”

窦理顿住，似乎才反应过来这点，这个世界辰昼脖颈上已经没有那代表结契的蓝色纹路。

“不过当然还有一点。”辰昼微垂头颅，温热的额头与窦理相抵，“对我而言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喜欢你，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窦理没有任何欣喜激动，但她也放任自己缓缓滑进温暖宽阔的胸膛。

“辰昼。”

“嗯？”

“你觉得该相信人性的选择吗？”

“……”

闻言，辰昼直起身体，轻声道：“如果有选择的可能性……窦理，你也是人类，也有人性。”

*

一个月后。

华国某地某实验室。

一名研究员抱着材料欢天喜地奔来，完全不顾形象在走廊里大喊：“窦理女士！实验成功了！”

前方年轻的褐发女子身材高挑，被几人围着，刚把签完的几份文件还给另一个研究员：“哪个实验？”

“可控核聚变！”

研究员将材料摊在几人面前，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其中一个头发花白身着军装的男性更是激动地握住窦理的手：“真是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窦理莞尔，又随口问了下关于量子传输、计算机等实验进度，得到顺利展开的报告后也露出笑颜。

“时间也不早，请窦理女士早些休息，听说最近有些感冒？请务必照顾好自己，您的安危事关重大，好身体才能更好做贡献。”

窦理：“霍将军见笑，只是有些着凉，吃了点药第二天就不碍事了。”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儿，黑夜弦月高挂，临行前一位长者乐呵呵关怀：“对了，之前你结婚时我抽不出空闲，晚补一句新婚快乐。”

“谢谢，谢谢，也不是什么大事，劳您挂怀。”窦理笑着送离，自己回实验室又处理了些事务才回到家属院。

暖黄色灯光透过窗户，温馨和谐，推开门便是勾人焦香。

“辰昼？”窦理一边脱鞋一边朝厨房那边喊了声。

家庭煮夫辰昼恪守男德，马不停蹄擦干净手上油水过来帮忙拿东西。

“你昨天说想吃烧烤，外边原料不新鲜，我专门去生鲜市场买的现宰好的做串。”辰昼将提回来的粮油归类放好，又是研究院生活补贴，这段时间他深谙厨艺，曾经叱咤风雨的人类之光学做菜也极快。

窦理拉伸肩膀，熟练走到餐桌旁夹起做好的肉就往嘴里塞，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慢点吃。”辰昼无奈地从包里拿出沉甸甸的保温盒，有些生气，“你又没吃午饭？”

“……咳咳。”窦理一口肉差点呛死，有些尴尬，回来前忘记处理这玩意了，“呃……今天比较忙，反应过来就天黑了。”

辰昼沉默打开保温盒，把里面饭菜摊在桌上，又从厨房里拿出最后几串烧烤摆在窦理面前，然后一个人闷声不吭坐在凉掉的饭菜前开始往嘴里刨。

窦理：“……”

忽然，辰昼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一只串被递到眼前。

窦理摸了摸鼻子，深刻反省：“我以后会好好吃饭，我保证！”

“以及……”她目光幽幽，“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剩饭回来？”

辰昼理所当然：“零壹告诉我的。”

窦理：“……”这人工智能又一次叛变了。

“窦理教授，请您务必照顾好身体。”零壹的声音通过音响响起，“科技发展不需要这么急，您有无限时间。”

闻言，窦理耸肩：“就是因为有无限时间，我得找乐子。”

“这是我的兴趣，你们一个说不干涉，一个说永远支持，怎么才一个月的时间变得这么快？”窦理冷笑，“现在还合起伙来搞我？”

辰昼和零壹赶忙表示不敢不敢，一个乖巧摆盘一个无声遁走。

窦理白了这一人一人工智能一眼，注意力回到餐桌，专心致志往饥饿肠胃填塞食物。

刚吃饱收拾干净，洗完澡站在镜子前刷牙的窦理动作停滞，奇怪地侧目。辰昼倚靠浴室门旁，双臂还在胸前：“明天是周末。”

窦理：“？”好像是的。

“还是我们结婚一周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