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可能错误。

女子垂下的眼眸极寒，所有的蛛丝马迹被逐一翻寻咀嚼，终于，她想到一种可能。

眼前宽厚的椅子静静拉开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仿佛就该有一人久坐于此，处理事物、聆听祷告、为教徒指引前进的方向。

窦理一手搭在椅背，又伸出一条腿跨过扶手，小半个身子即将要钻进去时，一旁默不作声的小丑突然邪笑：“嘻嘻……你真的要坐吗？”

“坐什么？”埋头那些文件的玉芝猛地转身，正巧不巧看见尴尬挂在椅子扶手上的窦理，“……小窦理？”

窦理：“……”

很t好，小丑的反应更加表明这是正确的道路。

她顺势屁股一滑，坐入椅中，皮革下柔软的海绵依旧舒适无比，窦理眼前纯白的纸张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字符，其上密密麻麻的姓名与职位，与她之前在特殊场景中见到的近乎一模一样！

员工名单。

她缓缓舒出一口气，不顾小丑奇异闪烁的目光，迅速翻找桌子下的抽屉。果不其然，打量之前看不见、接触不到的文书合同整整齐齐码放其中，每一份都联系着一名透明外卖员与披萨店。

【肯肯披萨店外卖员合同。】

－姓名：诺斯。

－入职时间：2176年12月25日。

……

厚厚一沓纸张被她从抽屉里抽出，在玉芝狐疑的视线中拿起桌子上的笔，在最上一份合同底下签下失效二字。

签署后的纸张骤然间化为齑粉，好似近千年的时光再度追上它，将它带回原本的坟墓。

“你在写什么？”一旁的玉芝满心疑，直勾勾的眼神目不转睛看向对方手上奇怪的动作。

窦理微愣：“你看不见吗？”

“看见啥？”

“……”

窦理没立刻回话，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快速签署一边看向对面的小丑。

原本恶意满满的小丑此刻悠哉悠哉，甚至直接坐回沙发上，看好戏似的眼神令人极度不适。

她心底一沉，打开光脑看了眼自己的身份卡。

被晾在一边的玉芝等待了许久，眼前人却一动不动，她眉头一瞥，刚准备再次开口窦理终于转过神回话到：“……我手里的就是员工合同。”

“哦？”玉芝感兴趣了，“毁了它们就行？”

“嗯……等等我还要找下餐厅菜谱，应当也在哪个抽屉里。”

窦理面色正常，拉开桌底下的抽屉，一本陈旧轻薄的菜谱静静躺在其内。在玉芝的视角依旧看不见这玩意，只能从窦理翻页的动作和执笔勾勒中推测出对方在干什么。

“好了。”

“这就好了？”玉芝微讶，“这么容易？”

“我也很震惊。”窦理无奈耸肩，“可能是我无意间拿到这个副本的神器，虽然要掉SAN，但能畅通无阻。”

玉芝恍然：“店长铭牌，怪不得。”

“好啦，这次是我推测错误，这边其实没什么危险。”窦理拖着脑袋，虚虚冷汗滑落，勉力朝玉芝露出轻松的笑容，“麻烦玉芝小姐。”

“……你SAN又降到危险线之下了？”玉芝皱眉，眼前这人的状态她可太熟悉了。

窦理垂下眼，默声无奈承认。

“啧。”女孩烦躁地嗤了声，“王朗那些废物怎么还没搞定外面。”

她的视线在小丑和窦理之间来回审视，最后向窦理再次确认：“那玩意真的不会攻击你？”

“不会。”窦理语气肯定，“只要我还是店长，他永远不可能伤害我。”

“好。”她点点头，直接放下手中乱七八糟还没翻完的资料，灵巧一窜便来到暗门处，“我去去就回，最多十分钟便可以把你那顾客压过来。”

窦理虚弱地窝在宽厚椅背的中，向临行的玉芝最后嘱咐：“玉芝小姐，为了后续不出问题，请先完成您自己的任务。”

“那当然。”

“还有，记得同其他人一样给我发消息。”窦理婆婆妈妈继续补充。

玉芝紧迫且不耐烦的身影迅速消失黑暗之中。

垃圾外卖员，差评！

目送玉芝彻底离开, 窦理的脸色骤然间阴沉下来，对面小丑红漆勾勒的大大笑容诡异可怖。

“欢迎。”他的声音尖细刻意，“我们真正的新店长。”

胸前厨师李肯的铭牌彻底暗淡, 原本坚不可摧的别针摇摇欲坠，唯独那金光闪闪的店长铭牌变得更为耀眼，彻底定死在她的胸前, 再无法摘下。

窦理的光脑投影两个页面, 她人人评分APP主页中置顶高亮的团队任务——

消失得干干净净。

与在拿到身份进入店铺前一模一样。

【身份卡：肯肯披萨店店长李肯。】

斜杠青年骤然失去三分之二的身份, 窦理面无表情关掉光脑, 全速批复高高一摞员工合同。她分开两迭，左右开弓双手并用, 将速度提至极限嘴上还能游刃有余与小丑套话：“新店长？”

闻言，小丑只是微笑。

没得到回应的窦理继续引导：“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是同事了？”

“当然。”对方终于开口, 语气暗藏无比的兴奋，“您的到来能使披萨店更为坚不可摧，作为主教, 我自然无时无刻等待恭迎神女回归。”

更为？

窦理笔下纸张渐渐消散小半，她似是想到什么，再次打开光脑。

【肯肯披萨店：综合评分6.3】

她动作一顿，店铺的评分正随着透明外卖员被解雇而渐渐提高。只能派送出5.0分披萨的那些幽灵被窦理亲手解雇，只剩高评分的怪物残留副本……小丑再借她的手进行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