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观心(探案)(168)
也不知道狄青那里追踪的如何,只要‘赃物’从太子的人身上搜到,就能扳回此局,做实太子的罪行。
只是,此番也并非全无所获,这郭睦主动承认自己下毒,妄图操控天子,他又是当朝首辅李骢的门生,这简直是将圣上对李家本就稀薄的信任,来个彻底的釜底抽薪。
李家势微了,太子在朝野上下,便少了左膀右臂。
毕竟以东宫为首建立的势力,背后是李氏父子在经营。
如此,也说明盛大人的判断是正确的,李家虽然因着李贵妃的缘故,一味力保太子,多番为太子善后。可太子所作所为,似乎是瞒着李家,以至于李氏父子,这次又要替太子背锅了。
这让棠梨难免疑惑,这太子殿下,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弑君弑父也就算了,连自己的外祖父一家,也全然不信。
哪怕他的祖父和舅舅们,为他鞠躬尽瘁,表现了十足十的诚意。
这实在是可疑!
棠梨虽然心中笃定就是太子所为,但苏大人行事仔细,听了郭睦的供词后,又细细查验了一番,方对棠梨道,“此案尚有两处需要验证,一则,主簿自尽虽然留下招供书,却并没找到执笔所言的毒药,可见这主簿身上疑点重重,还需要再查他家中老少,看看是否受人胁迫;二则,郭县令声称,‘浮生醉’的毒药,是从安昌王手中拿到的,如今安昌王谋逆已成事实,还需后续审问安昌王,是否真的是,提供毒药之人。若真是如此,那郭县令就涉嫌勾结安昌王,毒害天子,谋逆犯上之罪!冒天下之大不韪者,人人得而诛之!”
棠梨心中担忧盛大人,听苏大人说,‘还需后续审问安昌王’,那意思似乎笃定,此番安昌王谋逆,必然会一败涂地,心中稍稍安宁些。
就听到甬道上,传来马蹄疾驰的声音。
“报!”这此跑来的是一名老兵,声音苍凉铿然,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细听和眉山方言很像。
棠梨正在纳闷,就见那跋涉驱驰一路,脸上却还算干净的老兵,痛声悲怆道,“禀诸位大人,纳溪失守了!”
棠梨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纳溪失守了?怎么可能?
“若是连纳溪都失守了,那合江、叙永、赤水,又当如何?”她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质问起来毫无力气。
那老兵却悲然道,“合江、叙永,皆失守了!如今只有赤水的卫所,借着天堑挡着敌兵呢!”
“那盛大人呢?”她急切问道。
那老兵似乎不知她所问何人,还是一旁的苏拱之补充了一句,“锦衣卫指挥使,盛从周盛大人,前日清晨亲赴合江卫所督战,如今身在何处?”
那老兵才回过味来,似乎有些懵然,“不知你们说得是哪一位,不过确实有锦衣卫的人出现在卫所,只是,安昌王的人攻下赤水时,锦衣卫为了摧毁过河的桥梁,让敌兵过不了河,许多人跟着桥上的敌兵同归于尽了!还有些人因着水大,被河水冲跑了!”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小的急着回来报信,并没见有锦衣卫的人了,如今安昌王盘踞在赤水峭,倒是一时过不来!”
“不应该啊”,苏拱之面上全是疑惑之色,“朝廷设立各个卫所,皆是设在易守难攻之地,就算安昌王有备而来,又熟悉城中地势,只要卫所军士死死守着,撑个三五月绝无问题,尤其是安昌王根本没有后续供应的粮草,便是硬拖着,也能拖死他们,大靖怎么失了先机,溃败至此?”
那老兵一脸茫然。
季风连送他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自有县衙小吏,带着他去内堂回太子话。
他望着魏执笔一脸惨白,安慰道,“执笔放心,大人用兵如神,武艺超群,肯定无事的。定是这卫所派来的老兵,没有打探清楚情形,我这就派窃卫去打探消息,执笔莫急!”
棠梨点了点头,掌心贴着心口。胸前坚硬的象牙令牌还在,赠予此物的人,却是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她不由想到离别时,盛大人说若是她失信了,他必然会去追,连圣上也会搜捕。她暗暗感慨竟是‘举国通缉’的架势,却忘了问一句,若是他失信了呢,许是那个时候,心里笃定盛大人,定然是不会失信的。
是了,他从来运筹帷幄,计划周全的,他定然不会失信,定然不会!
六壬释兆03
到了晚间, 又有新的消息传来,绵州都指挥使钱宁钱大人,已经带着十万大军,到达赤水北岸。只等黔州都指挥使司张耀楣, 从后方形成包抄, 就能断了安昌王的后路。
钱大人派人来禀告太子, “益州无忧, 眉山无忧!请太子殿下放心!”
棠梨根本没有想过叛军会打到眉山的事情, 她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盛大人去哪里了。
他若是无事,定然会派人来报平安, 可自盛大人离开, 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 她都没有等到盛大人的消息。
“季风”,棠梨再也坐不住了,她将脖间的令牌取下来, 递给季风道, “大人说这枚令牌,可以号令各个卫所的锦衣卫,我拿着也是无用,你去调度黔州和滇州的窃卫,一定要查清楚大人的去处!”
季风有些犹豫。
“大人临走时再三交待,让卑职寸步不离的守着执笔,若是让大人发现, 卑职置执笔于险境, 定然......”
棠梨打断他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与大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大人无事,我自然无事。若是大人有事,区区五百锦衣卫,如何能护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