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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观心(探案)(205)

作者:桐叶长 阅读记录

“我母亲早逝,父亲又疯了,徐公公于我而言,确实如父如母。”

他脸埋在她暖融融的小腹上,比抱着布枕还舒服。

棠梨抽出手后,替他整理着脑后的绾髻。

“徐公公是净过身的人的,大人尚且能说出如父如母这种话,可见大人并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为何我方才骂那些酸腐的夫子们,大人要说我嘴毒呢?”

棠梨极平静的语气,盛从周却听出了幽怨。

他抱得她更紧了些,棠梨忽而有些感激徐公公,徐公公有一句话教导的很对,不能乱用蛮力。

他只随意收紧了手,棠梨就觉得腰被他掐得快要断了,勒得有些喘不过气。

“阿梨,我也很烦那些酸腐的夫子学究们,圣上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若是坏了他们的规矩,这些人就寻死觅活,不死不休的,吵得人耳朵疼。可是,这些人为他们信奉的规矩生,为他们信奉的规矩死,虽是古板了些,却并不是最可恶的人。阿梨若是看过朝堂上,那些阴奉阳违,两面三刀,趋利避害,趋炎附势之徒,就知道有所信奉之人,尚且是值得信任之人,自有其气度与脊梁。无所信奉之人,擅于揣度人心,口蜜腹剑,才是真正无耻之徒,奸险小人......”

“而且”,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寻找舒服的睡眠姿势,“阿梨嘴上淬着毒,我爱极了。”

他打着转往上蹿的头,却蹭得棠梨脊背一忽儿绷紧一忽儿放松,只能用手托住了他的头,不让他乱动......

恍然间明白他那句‘再动就忍不住’是何感觉后,她身子猛地一颤,想将他的脑袋从腿上挪下去。却拗不过他的力道,被他攥住了双手。

“阿梨在我身上乱动时,我也是这种感觉。”

盛从周喜欢她动情的样子,吻她的时候她会闭眼,身体会下意识靠过来...

看她为自己动情和沉沦,会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棠梨恨恨的看着他,素来稳住严肃之人,黏着她时,又全是轻率浮滑。

她扭动着腰肢,要将他往外推。

他将她的腰缠得死死的,温声道,“好阿梨,我不动了,我睡一会。”

他确实困极了,阖上眼帘,便沉沉睡去。

勾住她腰身的手,也慢慢松散。

棠梨紧绷着的后背,随着他绵长的呼吸而松懈下来。

怕吵醒他难得的酣眠,她像是妥协了一般,任由他枕在腿上,倾身抵着短案,伏案翻看那本《黔西鬼事录》。

这本书里,凡是涉及夭苗族时,都会出现铜镜与阴兵。

还有一则故事,说的是有外族部落的人,捡到了夭苗族丢失的铜镜。

那老妇只是拿着镜子自照,却看见背后有一只丑陋的暴鬼,眼睛爆裂脱落,却怒气冲冲瞪着老妇,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老妇以为身后有邪祟,赶忙回头,换了个方向,却见身后的大树下,一个浑身腐烂,爬满肥蛆之人,狰狞着面目,要扑向她。

她吓得落荒而逃,可每次镜中都会出现不同的厉鬼。

因为夭苗族的铜镜会招来阴兵,老妇被发现时,浑身扭曲拉直,筋骨尽失,以人无法办到的奇怪死法,吊死在一棵大树上。

棠梨看完这些故事,嘴角的弧度快要变成直线了。

人很难触摸到真相,因为人类喜欢自己骗自己。

这些故事,皆是某某部落,某某人亲眼所言,编故事和神话,那就直接标注‘虚构故事’就行,偏偏非要迫使人相信,编得有鼻子有眼。

棠梨一个字都不信。

她弯腰曲背看书,有些吃力,撂下那本书后,拿起了德懿夫人的《起居录》,从天启十四年,德懿夫人刚嫁给安德明那册开始看起。

因着是软纸薄册,比方才的书籍轻便很多,她便拿在手里,轻轻翻看着。

十四岁的德懿夫人,刚嫁给安德明时,依然保留着部落里的饮食习惯,喜爱食酸,每日酸汤、酸菜、酸番茄,日日如此。

而她的小叔子安德宇,却恰恰喜欢吃甜腻荤腥之物,尤其爱吃烤鹿肉。德懿夫人的每日饭食,也变得种类丰富起来。

棠梨一册一册看下去,她起初以为安德宇,在自己哥哥安德明去世后,强迫德懿夫人改嫁,试图掌控黔西大权,必然是一开始,就与兄嫂关系不睦,却发现德懿夫人嫁进来的前三年,基本每日吃饭,都有安德宇陪伴在侧。

安德宇比哥哥小四岁,只比德懿夫人大两岁,黔西民风强悍,并无兄嫂叔侄避讳的习俗,且二人年龄相仿且年幼,住在同一个府里,关系可以说得上亲厚......

棠梨揉了揉眼,望着窗外的红豆杉树,试图理清头绪。

她是不信安德明,当日带兵亲征夭苗族时,德懿夫人的父亲,掏出铜镜照出阴兵,才迫使安德明转而求娶阿瑶的。

她更倾向于相信,阿瑶本来就倾国倾城,姿容绝俗,而安德明的一见钟情里,也掺杂了许多现实考量。于是,求娶了阿瑶,以和平的方式统一黔西。

若阿瑶容貌非凡,那安德明在外忙碌备战时,他的亲弟弟与阿瑶日常相处时,是不是生出了不伦的感情,才会有后面逼迫德懿夫人改嫁之说?

棠梨接着看下去,试图寻找端倪。

天启十六年,德懿夫人怀有身孕,原本是很美满的事情。

可丈夫违背了誓言,宠幸了歌姬,棠梨从日常起居的细微变故里,咂摸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德懿夫人怀孕后,六月份时,还同安德宇同桌共食,期间,五月到七月,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忙碌的安德明也频繁在家,还送给妻子许多名贵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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