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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观心(探案)(39)

作者:桐叶长 阅读记录

棠梨点了点头。

虽不赞成,但也理解。

毕竟,她多番诱哄,那老妪也在迟疑,盛大人寥寥几句,就威势压人,让人老实交代了。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她不是不知变通之人。

棠梨还在思考季风的话,又听他接着道,“况且,我刚刚瞧着,你递给那老妪的帕子,似乎是我们大人平日用的式样?”

“嗯,大人见我用腰裙擦手,就递给了我一方帕子。”棠梨如实点了点头。

“我们大人喜洁。”季风嘴角一抽,露出和盛大人颇为相似的神色。

“可帕子,不就是拿来用的吗?既是拿来用,谁来用,怎么用,又有何分别?”

“姑娘此言甚是,当与我们大人去理论。”季风并不与棠梨争论,只指了指前方。

棠梨看了眼,连背影看起来,都十分骇人的盛大人,顿觉脖颈一颤,颇有真理暂时可以委身强权的自觉。

低头猫腰,跟在人群后面,十分没有存在感。

一行人离开张松家,拐了几条巷子后,来到了刘武家。

从外墙就能看出来,刘武家的条件,远比张松家要好很多。

只是仆从打开了院子后,棠梨还是略微有些吃惊,同样都是死了儿子,上一家虽然穷,却也哭天抢地,一片哀嚎,刘武家,却显得平静很多。

三进出的院子里,零星挂着些白幡,旁得倒是没有了。

“刘武的灵台,设在哪里?”盛从周开门见山问道。

那仆从愣了愣,有些迟疑的看向匆忙跑出来的老爷。

来人也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中年丧子,人生三痛之一,这男人面上却并无多少悲色。

“回禀大人,灵柩,灵柩已经下葬了!”

“不是三日后发丧吗,算起来,应是明日清晨发丧,才对吧?”季风在旁补了一句,他自是查清楚后,才敢带着大人来的。

“回禀大人...原是...原是要三日才能发丧,可这孽子...孽子闯下大祸,家门不幸,草民,草民怕牵连家中,故而故而,当日便下土安葬了!”

“葬在何处?”盛从周拨弄着扳指,已有几分不耐。

那中年人迟疑着,看了一眼仆从,仆从立刻补充道t,“葬在京城南郊的恩泽园内。”

盛从周扫了一眼院子,声音凉薄道,“你们这样的家庭,在京郊没有自己的祖坟?”

“禀大人”那刘父的表情酱坛一般古怪,“孽子犯下这种事,实在,实在是没脸让他入祖坟。”

依着张松家里的说法,这二人当是冤死,可依着刘武父亲的态度来看,自己儿子似乎死得其所,死后匆匆下葬不说,连祖坟都不让进!

这其中必有古怪。

三更鬼火06

“去查一查刘武的家庭关系, 再派个人去南郊恩泽园内看看,是否能找到刘武的坟茔。”

盛从周眉心渗着丝丝黑雾,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棠梨自觉离他一丈远,乖觉地坐上了马车。

窗外天色渐暗, 他们今日还要去那更夫家, 这趟跑完恐怕天要黑透了。

幸好临行前, 暗卫将疯姑先行接到了国公府, 想来此刻她已经吃过晚饭了。

棠梨摸了摸肚子。

路上马车颠簸, 她一路饮食不进, 好不容易下了马车,又一直忙碌奔波, 连口水都没喝过。

路过画楼林立的商铺, 她不由掀起帘子, 看了一眼点心铺,想起狄青说过,他们家大人, 食无求饱, 居无求安,忌口腹之欲。

念及此,棠梨的眸光,如划破夜空的流星般,黯淡湮灭了。

满街纱笼角灯渐起,马车驶入的小巷前,也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那灯挂在墙檐, 风影婆娑,树影苁苁, 走近才看清,灯罩是白纸糊制的,一眼就能辨出,这家最近有人去世。

季风下去敲门,有年过半百的老妇来开门,看衣着相貌打扮,倒是衣食无忧之相。

“锦衣卫办案,这是更夫李用的家吗?”

老妇点了点头,面露惶恐。

“灵柩还停在家里吗?”狄青已用刀身抵开门,两扇大门全开,屋内情景毕现。

老妇又点了点头。

“带路吧!”

老妇带着一行人往院子里去,灵柩停在内堂,虽然新漆棺材棉布寿衣,连同祭祀用品都很齐全,屋内却略显寂然。

灵堂前唯有一个女子,素发素衣,披麻戴孝,一脸凄然的跪着,这是李用的独女李然。

见锦衣卫一行人进来,女子终究是起身,站到了边上,棠梨见她眼睛红红的,知她哭得厉害。

“七月九日夜晚,李用在太平巷附近,可见过什么异象?”

“禀大人,不曾。”

“他对你说过不曾见过,还是他不曾和你说过?”盛从周扫视这老妇,面色严肃。

老妇肩膀颤了颤,用嘶哑的声音道,“不曾....不曾和民妇说过。”

棠梨打量着那李然,见她似乎有话想说,却只是动了动唇,抬头看了一眼官差,便又低垂着头,十分木纳的样子。

“李姑娘”棠梨上前道,“你父亲是何时自杀的?”

李然面色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棠梨会问自己,抿了抿唇道,“七月十一日,父亲被官差传去问话,听闻两位巡夜的夜卒,被当场杖毙,父亲回来后就很不安,可夜里还是要打更,父亲吃罢晚饭就出门了,后来第二日一早,就有官差来家里说,父亲畏罪自杀,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知道张松和刘武为何被杖毙后,再看这李用自杀,就颇觉唏嘘了。

虽然天子大怒,怒火层层向下殃及,但李用只因见两个夜卒被杖毙,就仓皇自尽,实在是堪称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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