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有预储存动能，发射过程更快，改进后射程也更长，弓箭则需要即时发射，拉弦并现场装入箭矢都需要时间，而弩就不一样了，它能立即锁定目标，是对付骑兵的绝佳武器。

他解释道：“皇上，这弩的名字叫做连发弩，箭匣内可装十或十余二十只短箭，通过微臣与工部的匠人们改造后更加精巧，且最长的射程可达一里左右，尤其适用于步兵在任何环境、任何时刻布阵设伏，在越险要的地理位置，我们的弩兵反而优势更大。

对付匈奴骑兵假如有城墙为依托，设置弩炮，其威力更大，像这种攻守兼备的武器，尤其是在守城战上，微臣敢说可大杀游牧铁骑十万！”

站在永旭帝两侧的太监，包括容云皆被季泽描述的这番话给镇住了，虽然听起来很能够唬人，但弩的杀伤力方才他们也是亲眼所见，由不得不信。

“弩炮？真有如此大的威力？”永旭帝难以置信，困扰大周上百年的问题就这么轻易给解决了？

不t怪乎他不信，没有亲眼见到弩在实际战斗中所发挥的作用，这么想也情有所原。

季泽有这么大的信心还是因为有前人的经验所在，那么多关于弩的出名的历史战争在前，要是还不能吸取经验效仿，那他还不如回家种地去。

“倘若陛下有疑，可先让工部造出一架弩炮来试验一下。甚至可以组建一支训练有素的弩兵，专门负责操纵，这样的大型弩炮具有更加强大的威力。”

“对付骑兵，盾兵，枪戟在前，弩兵在中间，弓兵在后。弩兵采用三排制，第一排负责瞄准目标，放箭，第二排负责预备拉弦，第三排负责上弩，三排循环往复……”

听季泽说得头头是道，永旭帝的表情从惊异慢慢变成了坦然接受，从担忧怀疑弩的用处变为了对季泽此人的思量，心想，季泽还有什么不会的？

还有什么知识是他不知道的？

更甚至，永旭帝有一种直觉，他的这位师弟恐怕是将大周所有的书籍都浏览得差不多了吧，还能活学活用，如今大概只有宫内保存起来的藏书他没有看过了。

如此足智多谋之人，从他任职的这一年里所做的事情来看，不常与人结伴，只专注做自己的事情，说他没有野心呢，又的确有志向，没有任何一个掌权者不喜欢这样的人才。

可这样聪明才智、巧思谋略样样都不缺的人，会不会不再满足于此？

永旭帝并不觉得他能完全掌控住此人，纵使对方是自己的师弟。

无他，对方实在太过聪慧完美了。

他欣赏的目光中，又多了点别的东西。

此刻，周围的人都在望着季泽，眼里是说不出的钦佩。

赏赐

永旭帝这般想着, 心中微叹一口气，也罢，他是君, 对方是臣。

他若想要对方为利刃，那就不能为冲天枪。

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正六品文官, 他没必要想那么多。

演武场上的季泽并没有察觉到永旭帝看他时怪异的目光，在获得了永旭帝的同意后, 现在手中握着这连发弩的人是荣公公，他学着季泽的做法轻轻扣动弩机。

嗖嗖嗖！十余只箭矢齐发。

看到射出去的箭, 荣公公惊呆了，转头不可置信道：“这连我也行？那，那岂不是老弱病残谁都可以吗？”

季泽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 这样我们的弩兵就有了更大的招募空间，不惧伤残，凡是射艺精妙者皆可招募训练, 只要安排在不同的岗位便可。尤其是那些因伤退下的武将……”

当他回过身说话时, 永旭帝面上已经收敛起了情绪。

永旭帝闻言, 猛地拍了拍手，笑着用爽朗的声音道：“季爱卿给我们将士带来如此宝物, 朕可得好好想一想赏赐你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他目光直视着面前芝兰玉树的青年，略微沉吟道：“爱卿，你心里想要什么？”

季泽如今没什么缺的，家人在旁, 也有一定的收入来源, 因此他拱手道：“微臣谢过皇上，这些都是微臣职责所在, 不敢论功行赏。”

永旭帝一听到季泽拒绝，脸色微微有点不怎么好看。

“怎么？还怕朕拿不出赏赐来？季爱卿不必推辞，朕说要赏你就是真的要赏你，你尽管开口。”

这次季泽注意到了皇帝微妙的神色，他眸光微闪了下，便感激道：“臣谢皇上龙恩，臣羞于启齿，欲求黄白之物又恐损皇上您的心意。”

紧接着表明他除了喜欢钻研，还喜欢钱，只是说出来有些俗，所以不太好意思。

至于皇帝嘴里的“你尽管开口”，还是不要当真的好，谁当真谁傻。

永旭帝没想到季泽会想要这样的赏赐，一时神色微征，觉得面前这人有些不真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破碎了。

永旭帝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滤镜碎了。

毕竟季泽在他眼中一直是温文尔雅，文采斐然，且不被任何外物所扰的三好青年，可就是这样的青年，竟然爱钱？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骤然一松，在知道对方爱财后反倒更觉得自己之前是想得太多，竟然会产生那种类似于嫉妒的情绪。

是的，嫉妒。

他堂堂一国之君，何必嫉妒一个来自农家的臣子？

想到此，永旭帝微微一笑，道：“季爱卿心胸阔达，胸有丘壑，可不该如此作想，这天下爱财之人不知有多少，像爱卿这般直言不讳敢于说出心中所想的人已是极其光明磊落了。”

季泽双眼微垂，俊逸的脸庞似乎难得添了几分许不自在，闻言忙作揖回道：“皇上乃天下人之表率，道德之楷模，微臣应当以行效仿，万万当不得皇上的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