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配我要了(快穿)(37)
老伯安抚地摸了摸马儿脖颈,看向亭中似雕像一般兀自静立遥首凝望的女娘,不由再次劝道:“姑娘,那位郎君莫不是因事耽搁了?这雨愈发大了,您进这马车中等吧。”
洛因迟疑了下,仍旧摇头拒绝了。
又过了许久,日光大亮,连灰蒙的的天色都敞亮了几分。
渐大的雨势稍退,重新化作蒙蒙细雨。
可天地浩大,仍旧是黄沙荒漠,一望无垠。
老伯陪着等了这许久,见此心下蒙了层灰霭般,也有些失望。不由张了张嘴,有些不忍地劝道:“姑娘,那位郎君怕是不会来了,咱们不如上路吧……”
洛因发凉的手指挑起鬓边被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闻言略微低头,似笑了下:“他会来的。”
声音虽低,却很柔和。
眼见着没有半丝失望,虽久等不到,却很笃定一般。
老伯哑然,却又蓦地一笑,道:“那老伯也不妨陪姑娘等一场。”左右也是使足了银钱的。
又过了约莫半刻钟,忽闻一阵急促马蹄声。
洛因循声望去,便见枯黄荒漠的地平线上,一轮灿金朝阳缓缓升起,破开灰蒙天幕,形成了雨中朝阳的奇景。
而迎着旭日东升的灿金朝阳,一道一袭玄色长袍的身影策马奔腾,缓缓从地平线冒出头来。
朝阳拉长了他的影子,从模糊到清晰。
那分明便是赵朔州。
洛因虽心下笃定,此时却仍旧有种大石落定的释缓,清丽的面容映在冷风朝阳中,露出明媚的笑来。
她的将军,终是来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他这般策马奔腾、千钧一发地赶来,竟还真是……
来送别的。
洛因接过他从怀中衣襟掏出来的一迭银票,粗粗一看,数额并不多,面值有十两、二十两到一百两不等,拢共加一起约莫有近两百两。
那银票上仍旧沾染了他身上的温度,洛因不由抬眼向他瞧去,便见这人似见她接过了,似微松下一口气,低沉着声音叮嘱道:“……财不露白,你孤身一人行走在外,须得银钱使用,莫委屈了自己,也不便携带太多钱财,引起觊觎之心。这些散碎银两,你且拿着,耗用尽了,便拿那日我给你的玉珏到牌匾上纹刻弯月的铺子,银两尽可随你取用,但你仍要记得我今日所言,一次莫要支取多了,引得窥探……”
他还絮絮说着,洛因挑起颈边用红绳系挂的莹白弯月玉珏,展眉问他:“将军,可是这个?”
赵朔州目光瞧去,玉珏似弯月,莹白皎洁,用红绳系挂,垂在女娘颈侧手边,愈发显得其肤色素白清丽。
且他送她的玉珏,竟叫她置于那般私密之处……
赵朔州似被烫了一般,倏然收回目光,只敛眸颔首,低应了声:“嗯。”
“此名藏月,只不遗落了它,走遍大乾,便是西缰小国,也尽不会缺了银钱嚼用,若是有甚紧要情况,也可凭它调用人手,便是联系我,也是可做到的。”
洛因似笑了下:“这般重要的东西,将军竟这样给了我么?”
赵朔州一时哑然,半晌方道:“我欠你万两黄金和一条薄命,便是应当的。”
洛因点点头,似是信了他的说辞,也不分辨什么,只抬眼瞧了眼天色,问道:“时辰不早了,将军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朔州目光在她单薄的肩臂转过一圈,忽然从腰间拨出一把锃亮的铁匕来递到洛因面前,低声道:“行走在外,又是孤身一人,且带上它防身吧。”
洛因瞧见铁匕开了刃的一侧寒光凛凛,便知这是一把见过血的上好兵刃。
她看着面前沉冷寡言的男人,也从善如流接过了。手腕一转,便将铁匕插入羊皮长靴。
随即弯眉一笑:“将军厚爱,多谢了。”
“如此,我便走了。”
朔风吹得赵朔州衣衫猎猎作响,丝丝细雨中,他看着面前女娘面上的明灿的笑,一阵失神,忽然低声说了句:“阿因……你便不能留下么?”
忽然朔风大作,吹得亭外一颗巨树枝干哗啦作响,抖落一串珠翠雨滴。
洛因侧头,目光似疑惑:“将军,方才你说什么?”
赵朔州如梦初醒,哑然半晌,摇头道:“没、没什么。”
经过他身侧时,洛因忽然驻足,轻声道:“将军,我留下总需得一个理由。”
“你考虑清楚了吗?可能给我这样一个理由?”
她眉眼莹润含笑,在这晦暗天光下,似发光一般:“将军,我等你。”
本也需得下江南一趟,老御医落叶归根的遗愿,总要遂了他。
何况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沉淀,陈年的心事并非那般容易放下,她并不急着逼迫他立马做出决定。
如今这般踌躇蹉跎,都有些不像那个横刀立马杀伐果敢的百战将军了。
这并非她的初衷。
这一场离别,既是世事需要,也是她为他们之间准备的缓和期。
她会离开,让赵朔州更加理智清明地思考这段关系,做出决断,而不是朝夕相处间日日折磨。
某种程度上,其实这也算是一种逼迫。
洛因心中自嘲一笑,但感情就是这般,往左也伤人,往右亦是伤人。
但总比钝刀子磨人,好上许多。
既然她的将军已经动心,她便不会容忍他像前二十几年一般,隐忍踯躅。
是彻底放下还是坚定拿起,总要做出个利落决断。
洛因望了望铅灰云层中半遮半露的灿金朝阳,微微勾出一抹浅笑。
作为代价,无论她的将军如何决断,她会像她所言的那般,一直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