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枝(14)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太子对她有些感兴趣?
谢瓒走出一段路后,回过头看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眯起眼睛道:“流光,那本策论可找到了?”
流光抱拳:“回殿下,那陈通海捂得紧,怕是还要花费些时日。”
谢瓒转过身继续往前:“抓紧时间,我没什么耐心,必要时可动些手段。”
这天下之物,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流光应道:“是,殿下。”
谢玄领着陆枝进了栖和宫,宫内金碧辉煌,摆着不少字画,并不落俗。
“母妃,枝儿妹妹来了。”
陆枝:“见过静妃娘娘。”
静妃连忙走上前拉住她:“你这孩子,喊什么娘娘,便喊静姨。”
陆枝笑笑:“好,静姨。”
静妃欢喜:“这才对嘛。这么多年,今日我才是第一次见着你,来,让静姨好好瞧瞧你。”
她仔细仔细地打量了陆枝一番,夸赞道:“出落得标致,眉眼像极了念慈。”
陆枝嘴甜道:“静姨风华正茂,才叫人羡慕。”
静妃:“你这孩子,嘴真甜。”
她说着说着忽然变得伤心:“枝儿啊,念慈的事静姨听说了,当初念慈遭难,我没能帮她一把,静姨有愧。”
陆枝宽解道:“静姨莫要自责,当初静姨诞下玄儿哥哥不久,在这宫中举步维艰,娘亲都知道的,她同您交情甚笃,怎会怪您。”
静妃拍了拍陆枝的手:“好孩子,倒叫你反过来安慰我了。枝儿放心,那罗家人走不出大理寺狱。”
陆枝点点头:“嗯。”
有这话她就安心了。
静妃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正值正午,道:“今日便留在我这用午膳,晚些时候我让玄儿送你回去。”
陆枝乖巧答道:“好。”
静妃犹豫了会儿,试探地问道:“听玄儿说,枝儿已行了及笄礼?”
陆枝:“是,七月行的。”
静妃:“女儿家过了及笄,便是到了可婚嫁的年龄,枝儿可有中意的郎君?”
谢玄听见,眼神暗戳戳地望这边瞟。
陆枝一征,长辈都喜欢操心小辈的婚事的吗?
“还不曾有。”
谢玄悄悄松了口气,又隐隐觉得有点失落。
至于为何失落,他没理清。
静妃一听大喜:“枝儿的郎君必是该经过千挑万选,枝儿只管慢慢看,若是瞧见中意的了,静姨给你做主。”
她暗暗看了一眼谢玄,仿佛意有所指道:“若是觉着身边人不错,静姨当场便允了。”
这明晃晃的暗示,傻子都该听明白了。
陆枝一口茶呛了出来。
谢玄拿筷子的手也猝然停顿了一下。
陆枝拿出手帕擦拭道:“静姨见谅,是陆枝失态。”
这静妃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问她,是想撮合她和谢玄?
这些长辈怎么回事啊,看见小辈就想撮合,娘亲是,静妃也是。
静妃:“不妨事,不妨事,你在静姨这就当是在自己家,不必拘束。”
陆枝心想:可不敢啊,姨。
谢玄在静妃的暗示下给陆枝夹了好几次菜,陆枝不得已喊了多次“玄儿哥哥”。
一顿饭下来,她饱是饱了,脚趾却累得不行。
谢玄送陆枝回府,路上问道:“在陆府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陆枝:“暂时没有。不过府外有。”
谢玄:“你是说秦家?”
“此事安心,今日你入宫的消息会传入秦家。”
陆枝讶异,她怎么想做什么,谢玄都能猜到?开挂了?
“那便暂时无事了。”
谢玄应了声嗯,没过一会儿他看向陆枝,嘴唇动了动,又什么都没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枝余光瞥见了,主动问道:“殿下有话同我说?”
谢玄掩饰性地咳了咳:“今日、今日母妃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陆枝一愣:“嗯、好。”
虽然但是,怎么听着是要她放在心上的意思?
……
孟若娘伺候陆枝梳洗,将她头上的钗卸了下来。
陆枝躺下,道:“若娘,不必为我守夜,若有事,我会唤你。”
孟若娘这些日子伺候下来,渐渐明白陆枝是说一不二的人,她说有事找你那就是真的会找你,她说不用就是真的不用。
房门关上,陆枝探了探脑袋确定孟若娘离开后,掀开被子下床,拿出一张地图研究起来。
金承潜入陆府那段时间,将陆府摸了一遍,画出来了这张地图,虽不尽完善,但她需要知晓的都有。
西边第三间。
是陆文德的书房。
陆枝换了夜行衣在房内一直等到夜半,周遭寂静无声,她轻轻地推开窗,轻身跃上屋脊,弓着腰背静静停了一会儿周遭的动静,确认无人后往陆文德的书房摸去。
她揭开瓦,借着昏暗的月光往里看了一圈。
没有人在。
陆枝飞下屋檐,轻轻落地,蹑手蹑脚地猫进了陆文德的书房。
屋内的陈设并不复杂,她扫视整个书房,似乎在考虑什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书案的蜡烛上。
无论怎样,他总会点蜡烛。
而沾在烛芯上的东西,烧过便没了。
陆枝取了一撮细粉捻进烛芯里。
这量虽少,但积少成多。
只要她有机会就会来。
满城枯叶落尽,冬日初雪洋洋洒洒而来。
不消一日便铺满了整个京城,高低错落的瓦舍,纵横交错的街道全被柔软的白雪侵占,世间好似陷进白色的温柔中。
意外之客来了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