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枝(23)
……
谢玄知晓陆枝大闹秦家后始终放心不下,暗地里派人吞了秦家的几间铺子。
秦家要办丧事,要顾生意,一时间分身乏术。
谢玄才将秦家这边搞定,就听见沐武来报:“殿下,陆小姐打了颜氏姨娘。”
谢玄:“……”
他捏了捏鼻梁:“颜家……小门小户,不足为惧,听闻颜家近来经营了一家酒楼?”
沐武:“是,生意还不错。”
谢玄:“去安排吧。”
沐武:“……是。”
待沐武离开,谢玄想道:这伤才好便连连动气,可是会复发?
想着想着,他已经离开了策王府。
天色暗下,陆枝坐在亭下看着海棠发呆。
这海棠她从入府就一直养着,养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点起色。
不过,今年春天应该是看不到花开了,她想。
她让若娘帮着陆博照应着点,若娘这会儿还没回来,孟童拿着本书在她旁边默默读着。
屋瓦传来轻声响动。
陆枝眉头一皱。
贼?都偷到她这里来了?
陆枝:“小童,回屋去吧,陆姐姐有些事要处理,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姐姐没叫你,你就不要出来。”
孟童乖乖地点了点头。
陆枝敛了笑容,脚尖在台阶上一点,跃然飞上屋檐,喝道:“哪里来的小贼——”
哎?是谢玄!
陆枝眉眼盈起笑意:“殿下,你怎地来了?”
见她见了自己就笑,谢玄情不自禁翘起了嘴角:“听闻你在秦府受了气,来看看你。”
陆枝的房间在二楼,窗外便是一层屋檐。
她拉着谢玄到窗边的屋檐坐下:“这事啊,气当场都撒完了,现已不气了。”
谢玄拿了个小药罐给她:“左肩可还在疼?”
陆枝心里又冒出了小暖流:“那日你让沐武再送了伤药来,如今早不疼了。”
两人没了别的话语,倒是意外地没有尴尬。
晚风静静地吹。
陆枝双手撑着下巴,脚尖一点一点地哼着歌。
谢玄:“这是什么曲子?”
陆枝:“怙州民谣,李婆婆教我的。”
谢玄:“可有典故?”
陆枝:“唔……貌似没有。”
谢玄似乎还想找点话题,微微转过头朝陆枝看了看,便看见了她右手手腕上眼熟的事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手链,你又戴着了。”
陆枝将右手抬到面前,转了转手腕:“嗯,既是我的生辰礼,便该戴着。”
谢玄眉毛轻轻挑起:“不怕丢了?”
陆枝转头看向他,笑靥明媚:“你不是说,若是丢了,你再送我,这话可还作数?”
谢玄倏然笑出了声:“自然作数。”
他这一笑,倒是把陆枝看痴了。
面冷的人给人的印象是不爱笑的,陆枝认为谢玄也是这样的。
可他这一笑啊,就跟融化了冰雪的春风似的,温柔多情。
怪让人……心动的。
陆枝双手捂在脸侧,肆无忌惮地盯着谢玄看。
谢玄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陆枝猝然回神:“啊?没、没有,没有……”
她别过脸,内心咆哮道:陆枝,你在干什么啊!
正当她自我反思时,谢玄突然来了一句:“那你是在看我?”
陆枝心道:是的。
陆枝表面道:“没,我就四处瞟了瞟。”
谢玄把陆枝的脑袋掰过来,看着她问:“这样一动不动地瞟?”
陆枝:“……”
她认命道:“好吧,我在看你。”
谢玄听到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他的眼里仿佛住进了太阳:“嗯,那你继续看。”
陆枝:“……”
可恶的祸水。
……
颜元香找到陆文德告状,哭的是梨花带泪,但由于身材过于臃肿了些,实在没什么美感。
“老爷啊,您要替妾身做主啊啊啊——那嫡女不分青红皂白就扇打妾身,您看妾身这脸,都让她打肿了啊啊啊——”
“她还、她还讹了妾身八百两白银啊啊啊——妾身是老爷的人,要打要骂也是老爷来,她一个小辈,也太过放肆了啊啊啊,根本就没把老爷放在眼里啊,老爷,您一定要教训她啊啊啊——否则日后岂不是让人家看陆府的笑话,哎哟,老爷,疼啊——”
陆文德近来身体拖沓不爽,太医们也查不出什么病症,只说他太操劳了要多多休养,给他开了些补血气的药。
他本因为秦家之事怒不可遏,正想严惩陆枝,奈何太子替陆枝说了情,说当日错不在陆枝,而是秦家先难为了陆枝,顾着太子的情面,他忍了下去。
此刻听着颜元香哭天喊地的,心里烦躁得紧。
一听罪魁祸首又是陆枝,怒火噌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这个逆女!
在秦家肆意妄为便罢了,在陆府竟也不知收敛,还有没有将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陆文德喝道:“来人,将大小姐请来。”
领了命的家丁小跑而去小跑而来,没带回人。
“相爷,大小姐说,她要给海棠浇肥,没空。”
陆文德拿起茶杯狠狠朝着地上摔:“这个逆女,简直无法无天!”
“来人!给我去围了她的院子!”
拿捏
“逆女,你给我滚出来!”
陆枝的院门再一次被踹开。
此门饱受摧残,决定宣告罢工,在要倒不倒间选择了倒得彻底。
门倒在地面,惊起一滩粉尘。
陆枝眉头一拧,立起铁锹,手臂搭在上面,冷眼看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