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枝(3)
陆枝平安地度过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顺利抵达怙州,开始了她一穷二白的被弃养生活。
生活虽清贫,仪式却不曾废。
陆枝满周岁,秦念慈给她准备了抓阄礼,虽简单却也用心,那些大户人家的孩子抓阄礼上准备的琴棋书画,到她这里也样样不少。
但陆枝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秦念慈将她放在铺了红毯的地上,让她选择,她凭借着极大的毅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大叔面前,一把抓住了大叔的剑鞘。
小脸上满是倔强。
大叔诧异过后大笑道:“看来枝儿今后是个侠女。”
陆枝用力地点了点头,哼唧两声,表示赞同。
这个世界的人身安全看起来没什么保障,她得有保命的能力。
从此以后,陆枝多了个师父。
师父叫霍无尊,是娘亲的心上人,只是因为门第两人没能走到一起。
听秋露说,娘亲嫁给她那素未谋面的亲爹陆文德后,没多久就怀上了她。
陆文德在娘亲怀孕期间又娶了一房姨娘,这二姨娘善妒,听闻娘亲有个青梅竹马,便在她出生当日污蔑她不是陆文德亲生。
搞的滴血认亲,血未相融。
陆文德当即盛怒,不顾情分一纸休书休了娘亲,她们娘俩就这么被扫地出门。
娘亲的爹娘嫌丢人不肯接纳她们,丢了一荷包银两打发她们到怙州的祖宅茍且生活。
师父一直没放下娘亲,得知娘亲遭遇了变故后,一路护送陪同。
陆枝听完愤愤,这滴血认亲哪能信啊!可怜她娘亲才刚临盆,身体未恢复便得长途奔波,还得遭陆文德姨奶之流的毒害,想想便叫她心疼不已。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确定是陆文德的姨奶干的,真是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到了。
她一使劲把嘴里的糖咬了个碎,这些人最好别落在她手里,要是落在她手里了,她可不会心慈手软给她们好果子吃。
她不犯人不代表人可以来犯她,前世虽然身体不好,但她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受气包。
秋露看陆枝把糖嚼得咯吱作响,哄道:“小姐莫要生气,当心咬着了舌头。”
陆枝双手抱胸,端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才不会为一个狗东西爹生气呢。”
秋露被陆枝的话一惊:“小姐,姑娘家家,不可学那粗鲁的骂人话啊。”
陆枝置若罔闻,转头看向更像夫妻的师父和娘亲露出笑容,心道:去他的陆文德,咱们一家三口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但——
日子不太好过。
他们在穷苦的怙州除了一间修缮过的老破房子以外,什么都没有,没有田也没有地,靠着霍无尊做工那点微薄的收入,陆枝开始为后面的生活焦心。
前世过得不好,这一世她绝对不要过那么惨啦!
可每当她肚子饿了,一揭开锅,锅里永远是一二两米饭配着碗野菜,酸味不仅在胃里翻滚,还冒到了舌尖上。
陆枝心道:不能再怎么下去了。
祖宅背靠着山,山林蓊郁,常有鸟叫和……
山鸡叫!
陆枝灵机一动,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霍无尊的右手受了重伤,再难舞剑,只能教陆枝一些武学的基本功,陆枝凭着基本功打下来的基础,快步跑入山林。
一只山鸡正好迎面走来和陆枝撞上,山鸡呆在原地如临大敌,爪子缓缓地在地上划拉。
它作势冲向陆枝,却是虚晃一招,两三步后立刻掉了个头,晃着个鸡尾扑棱扑棱逃了。
“晚饭,休走!”陆枝大喝一声,用霍无尊教的步法踏坡游走,将那山鸡赶入绝境。
山鸡挺直脖子,瞪大眼睛,试图吓跑陆枝。
陆枝缓缓逼近瞅准时机,一个扫堂腿扫向山鸡的右边,山鸡往左边逃,正落入陆枝的魔爪。
山鸡命落他人手却不肯屈服,仰天长啸,拼命地扑腾着翅膀。
鸡毛糊了陆枝一嘴。
陆枝吐出一嘴鸡毛,给了山鸡一个大逼兜。
山鸡惨叫反抗,被陆枝一把捏住了嘴,余音还未绕林,一口气憋了回去,山鸡头晕眼花,眼一翻白,撅了过去。
陆枝弹了弹山鸡无力垂落的脑袋,嗤道:“切,这山里的鸡胆子真小。”
秦念慈和霍无尊看陆枝不见了,急忙出去寻人,秋露守在家里,便看见陆枝一脸得意从山里走出来,她背后扛着一只不动的鸡,脑袋上还插着一两根鸡毛。
秋露惊叫道:“我的小姐哎,您这是干什么去了!”
“抓晚饭去了呀。”陆枝两只手提溜起山鸡的翅膀,“秋露,今晚把这鸡杀了,咱们开荤!”
荤肉入肚,陆枝是也不想再吃野菜了。
自此秦家的后山上,常能传出野味叹“吾命休矣”的哀嚎,陆枝“活阎王”之名传遍山间。
秦念慈起先还会说教陆枝几句要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但看她从没放在心里,越来越撒欢,反而自己看开了,平静地想道:无妨,自己生的,什么样都好。
陆枝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中渐渐发现了一件事:怙州的土地很是优沃。
林深草肥。
这样的地荒着实在可惜,搞种植多好。
她开始用心留意起怙州的情况,地一般广人一般稀,由于州官只求稳不给力,此地常年都是温水煮青蛙的状态,没什么经济能力大批量购买种子。
那要是有一笔足够的启动资金的话……
有了打算的陆枝说干就干,带着霍无尊给自己撑门面,软硬兼施地说动了州长,带领整个怙州走上发家致富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