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爷知道太多我们的事，等他办好这件事，不若我们…”手下眯眼，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以免生出祸患。”

男人眉心皱起，心中不赞同，却没说什么。

为了所谓的大计，他们手上已经沾染无数无辜百姓的鲜血，如今再谈怜悯，似乎显得可笑。

他收敛神色，沉声道：“黎安城若有消息，定要第一时间报给我。”

在等待黎安消息的，不止他们二人。

两日后，县衙牢房中。

“霍旭，你将白夜教的情报瞒得死死的，不就是赌他们已经占领了黎安么？”萧玉眼眸轻抬，俯视着牢中遍体鳞伤的男人，语气冷若冰霜。

霍旭身上鞭痕交错，显然已被严刑逼问过。

他沉默地半跪在地上，对盘问不发一语，双眼却死死瞪着萧玉身旁的男人，眼神恐惧惊怒，如同盯着什么可怕的恶鬼。

薛暮礼被他瞪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往萧玉后面挪了挪。

“想知道我们是如何发现埋在书房下的火药的？”

萧玉端详着他的神色，轻笑了声。

“说出白夜教在隽城的据点，本王便为你解惑。”

霍旭把头扭到了一侧。

瑛太妃肃然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

“战报今日便会抵达，你如今交代还算戴罪立功，否则，只有死罪一条。”

听到她的声音，霍旭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然而很快又归于死寂。

“…末将有负于许家军，万死难赎，要杀要剐，请将军动手吧。”

辛烨摇头，将她拉到了远处：“油盐不进，问是问不出东西了。”

瑛太妃看向萧玉几人，“霍旭不是恶人，我不信他会无缘无故投敌！”

“人都有在意的东西，挟持妻儿的事并不少见。”宋颂微叹了口气。

“宋妹妹是说…那日的白夜教主？”薛暮礼好奇道，“对了，我听说他和瑾王长得很像？”

瑛太妃点头。

“不是相像，而是一模一样。若不是颂儿从前见过他一面，认出了他，我也会以为那就是瑾王。”

薛暮礼啧啧称奇：“难不成这白夜教主真会什么妖术？”

“不管他会什么妖术，只要能兵围白夜教据点，将匪徒全部铲除，他一个光杆司令也无计可施。”辛烨道，“只是霍旭咬死不松口，我们找不到白夜教的老巢，纵然将士操练得再勇猛，也有力无处使。”

宋颂却歪了歪头：“没关系，他不说，旁人却未必。”

瑛太妃皱眉。

隽城之中，还有谁比霍旭更了解白夜教？

“我猜那人，也在等。”

宋颂望了眼天色。

夕阳愈沉，黎安的战报快到了。

三日前，黎安城。

许子言正结束一天的巡查，从栖霞宫快步走了出来，手中提着沉甸甸的食盒。

副将立即迎上前，笑着打招呼：“许小将军，又是太后娘娘和太妃们赏的点心啊？”

许子言紧了紧佩剑，坚毅的脸上添了丝暖色。

自幼时起，他便没少跟着萧玉，薛暮礼二人来栖霞殿蹭饭，太后温婉慈爱，知晓他们三人口味相似，将盒中塞满了他们爱吃的点心。

如今也只有他能尝到了。

只盼能尽早结束这场动乱，早日团聚。

许子言四下环视了一圈，眼看天色将暗，沉声道：“最近几日要加紧巡防，你们守好栖霞殿，我去西偏门看看。”

他沿长廊往西走去，去往西偏门，必会路过恬太妃的寝宫。

何霏霏留在此处的事，只有他一人知道。

宋颂没说恬太妃究竟有什么问题，何霏霏也没有问，只是照着她的话，扮作一个不起眼的宫女，日复一日的等下去。

二人约定了，若恬太妃有何异样，而她又不便送信时，便将寝殿的灯笼挂在高处，若灯笼在原处，便是一切正常。

白日里许子言已来看过一遍，却仍觉得不放心。

萧玉上封信提过，黑夷人离开隽城的消息一旦传入黎安，就是瑾王的动手之时，这几日最是紧迫。

许子言加快了脚步。

直至视线穿过宫门，看到寝殿那盏灯笼挂在原本的位置，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淡淡橘色火光透过油纸，在夜色中投下一片朦胧的光亮。

他思绪一晃，不由想起何霏霏那张明媚灿烂的笑脸。

自姑母和萧玉等人离开后，他仿佛没了主心骨，心中沉甸甸的装着事，却连个倾诉的朋友都没有。

只有想到何霏霏时，心里才会踏实。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那么欢脱散漫的一个人，竟然会让他感到心安…

许子言直直望了片刻，索性纵身一跃，跳到了正对宫门的一棵梧桐树上。

他心中不安，回去也睡不好，不如就守在这。

本是随意在树上假寐，不想，却真的等来的消息。

子时刚过，恬太妃寝宫的灯笼悄无声息地升高了。

许子言很快就发现异样，他放轻脚步，越过高墙潜入了恬太妃宫中，从背后挟持一名宫女躲到了暗处。

何霏霏吓得不轻，直到认出许子言才放松下来。

“是你啊，吓死我了！”

不过她很快又疑惑了。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她刚刚将灯笼高悬，原本也不指望许子言这么快能注意到，还打算明早找个借口溜出去的，没想到他竟就来了。

许子言偏过t头掩饰尴尬：“我路过，刚巧看到你的信号。”

大半夜睡不着藏在树上蹲点这种事，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所以是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