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望着窗外深蓝色咆哮的海域：“正式进入魔鬼海峡了。你如果晕船，咱们最好还是去甲板上站站。”

两人裹着羽绒服，戴着手套，在动荡的船舱徐徐穿行。甲板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寻欢冲其中一个人喊：“岱哥。”

岱哥以及旁边的男人回头看他。岱哥依旧是胡子拉碴的糙汉模样，一笑满口大白牙：“寻欢，来啦。”

他旁边的男人，则瘦小也秀气许多。本想同寻欢说话，却见他牵着的霍云天，身形一僵。

云天也认出了他，他正是纽约莉夫人会所里，曾帮云天口过的阿甘。

没想到云天头一次，在会所以外见到曾经私会过的人，竟然是在这里。

“甘蓝，好久不见。”寻欢没留意到两人的古怪气氛，乐呵呵地打招呼。

“这位是？”甘蓝犹豫着开口。

寻欢拍拍云天的右肩：“堂哥，霍云天。”

“初次见面，幸会。”甘蓝伸手，云天与他握了握，示意明白他的意思。

等到午餐时间，自杀小队的全部成员围桌而坐，彼此自我介绍。

自杀小队的队长，岱哥，今年38，以前做钢材发家，现在是全职的野外探险家。

来时见过的小情侣，名叫张沐阳和卢婷，是在读博士生。

甘蓝年纪轻轻，说自己是动物研究学家。

岱哥特意帮他补充道：“这次能免费搭乘科考船，是甘蓝牵的线。帮大家省下一大笔银子。”

“呦吼，我蓝哥威武啊。”说话的男孩儿看起来刚成年，皮肤黝黑，更显得眼睛大而亮：“我是田耀明。大学肄业，从去年开始跟着岱哥混。”

“这次还有个请假没来的，是周一扬。也就是Animal的老板。”寻欢低头给云天夹菜：“一扬说，Animal大升级，他跟产研同学一起加班。”

卢婷拆台道：“说得好像他会写代码似的。”

田耀明乐了：“婷姐，竟说大实话。”

岱哥很有良心地啧啧：“不带你们这样的。一扬可是经常帮咱们搭经费的财主，学着感恩吧。兔崽子们。”

“甘蓝，你怎么这么安静啊。”田耀明cue他。

甘蓝拿着勺子搅合番茄浓汤：“听你们说话，挺热闹的。我可说不过你们。”

卢婷看看甘蓝，又看看寻欢，仿佛研究出什么似的：“哎呀，是不是寻欢堂哥在，你不好意思跟寻欢说话了呀？”

甘蓝慌忙道：“别瞎说。”他的耳根开始泛红。

云天有种不妙的想法。

难道甘蓝上次在莉夫人会所，挂在嘴边念叨的“直男”是寻欢？！

可是寻欢明明是弯的呀？

他暗暗观察寻欢，明显寻欢对这个甘蓝没意思。他并不接话题，只是默默吃饭，偶尔给云天夹菜。再结合云天“堂哥”的身份，云天想通了——寻欢在自杀小队里是直男人设。

饭罢，众人去岱哥的房间，午休。

岱哥的所谓房间，更像是大号会议间加了张床。厚实的墨绿色台布，裹着8人位的小会议台，占了绝大多数空间。

墙面上贴着巨幅世界洋流图。与洋流图并排着，白色投影幕布。

岱哥在幕布上，投映出明天的行动路线。

他指着海域图上一段粗实线：“明天我们会搭乘救生艇，行驶6个小时，跨越魔鬼海峡最深的一段海域。”

“哇偶。”田耀明跃跃欲试。

小情侣两眼冒光，甘蓝魂不守舍，云天平静无波，寻欢则拿着平板做出行笔记。

岱哥双手撑着会议桌台，俯身面向大家：“今天下午呢，大家自由活动，准备物资。晚上早点休息，明早9点，咱们在甲板集合。”

原本田耀明撺掇着大家，留在岱哥房里打牌。

但挡不住大家轮流去洗手间吐，排队排得太辛苦。云天和寻欢都吐了一轮，乏力地回房间休息。

云天挤在寻欢的小床，让寻欢坐趟在他怀里休息。窗外风高浪急，时不时冒出一两座冰山。

云天牵着寻欢的手，用下巴抵着寻欢的脑袋，低声说：“一会儿去舱外逛逛。咱们还没把这船走一遍呢。”

寻欢已经睡着，在他怀里轻轻打鼾。不过，他没睡多久，就被胃里翻腾的呕吐感闹醒。又是一通狂吐，云天看着心疼，在身后给他递水漱口。

寻欢站起身，缓口气：“走，出去吧。”

海上的云，比陆地上的云更为张狂，以激流海浪的翻滚声为背景，在无边的天际肆意挥洒堆砌。

寻欢跟云天踩着楼梯，把科考船的各个楼层转了个遍。因船体动荡，加上两人穿得也多，单单这些路程，就让两人累得气喘吁吁。

扶着栏杆休息时，遇到甘蓝。

“hi。”寻欢跟他打招呼。

“hi。还能适应吗？”甘蓝有意躲避云天的目光，只关注寻欢。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寻欢苦中作乐。

船身被海浪抛到高处，又俯冲下来，白浪滔天，狂风呼啸。云天搂住寻欢，以免他跌倒。

甘蓝紧紧拽着栏杆。

这波浪后，寻欢推开云天的手。甘蓝觉得尴尬，指着前面棉花糖似的冰山：“这冰山真大。”

“是啊。泰坦尼克号是不是撞的是这种山？”这是云天跟甘蓝说的第一句话。

此话刚说完，船身就从冰山的侧面，平稳划过。

甘蓝轻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晚上，云天想赖在寻欢房里不走。手机早没了信号，回去的长夜肯定相当无聊。

却被寻欢轰家禽似的轰出去：“不行。这床的固定带，可绑不了两个人。你会睡着睡着，就颠出窗外，喂鲨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