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鸟(127)
寻欢的脸嫩得能掐出水来,举手投足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
眼前的一幕太过于魔幻,他的心突突突,几乎要跳出胸腔:“寻欢。”
寻欢循声仰望过来,嗖的一个蹦跳起身,面露愠色:“霍云天,你怎么来我家了?”
云天疾步向前,拥住他,抚摸他的脸:“我来找你,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滚开。”寻欢用力推开他,换来云天一脸不置信。
“云天,寻欢。你们过来坐,有事慢慢说。”颜彩一看气氛不对,立即打圆场,又冲画室方向喊:“白石,云天来了。”
霍白石进屋时,便是这样的光景:
寻欢怒目圆瞪、抱胸于前,云天正疑虑重重地问:“寻欢,你几岁?”
“你大爷我,今年19。”
白石叹口气,坐到侧边的扶椅上,给颜彩使个眼色。颜彩拉着颜欢往里屋走,小姑娘的嘀咕声渐行渐远“外婆,我不能留下来吗?我想看他们俩打架·······”
云天的心沉到谷底。
明明失而复得,他却高兴不起来,结痂的伤口被再次暴力扯开,骨肉生痛。
“云天,他确实是19岁的寻欢。当年失踪时就是穿着这一身,我洗过无数张寻人照片,不会记错。”
寻欢穿着宽大的蓝白格子衫,领口纽扣解了两颗,露出一片白皙。
白石摸摸寻欢毛茸茸的头,接着说:“当年我错怪孩子了,他不是故意走失。”
“爸,我明明只是翻出了家里的围墙,也没走出多远。然后,就看到柏油马路上,有一团噼里啪啦,我走过去,就被吸进一个感觉特别狭窄的隧道。里面不仅黑暗无光,身体还像落叶搅进龙卷风,被重力压迫、高速旋转。我没一会儿就疼晕了。”
“醒来就到茶园了?”云天问。
“嗯。一个特别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他告个别’,我就从一棵茶树下醒转过来。谁知道,你们都老了。”
“好好告个别?”云天低声重复了几遍,突然眼睛亮起来,双手紧紧握住寻欢肩膀:“他是不是死了?”
“喂,你抓人很疼啊。”寻欢龇牙咧嘴,手肘一甩,试图摆脱云天的桎梏:“快松手。”
“云天,你先放开他。我们先搞清楚他说的噼里啪啦到底是什么。万一,寻欢这次的失踪,也是跟此有关呢?”
云天依言松开,寻欢撇着嘴,摩挲肩膀。
“快说。”云天尝试让自己冷静,压着声音问。
“像是一大团摩擦产生的电火花。银白色,在空气中时闪时现。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寻欢老老实实地回道。
两个大人听后,一筹莫展。
“爸爸,你能不能别送我出国?”寻欢挤弯眼睛笑,拼命假装自己没心没肺。
“好。”白石的心也软下来。曾经凭一时气愤,把孩子送出国去,差点儿把小命丢了,他早就后悔不已。
“真的?”寻欢眼放金光。
白石宠溺地看着他,认真又耐心地说:“不骗你。”
“谢谢,爸爸。”寻欢的鼻子有点儿酸,他怕眼泪马上要掉下来,便说:“那我去玩游戏了。”
“去吧。不能玩太久啊。”老父亲嘱托道。
寻欢走失时,IPAD才出到第4代。现在IPAD Pro都出到2029款,升级的地方格外多,让他爱不释手。
他很快迷上了现下最火的《战鸟》游戏,在升到Z3级后,被颜彩叫去吃晚饭。
他发现,饭桌上,多了一个小男孩儿。看上去,跟颜彩差不多年纪,一头深棕色小卷毛,五官像混血儿一样立体深刻。眉峰紧压着一双如深潭的眼睛,倒与自己小时候有些相像。
小男孩儿见了他,显是露出惊愕的表情,然后低声唤他的名:“寻欢。”
坐他旁边的云天纠正道:“你该叫他爸爸。”
小男孩儿撇撇嘴:“我都有2个爸爸了,爸爸你还有希尔papa。”
希尔达已于三年前做了变形手术,成了希尔。
去年也已与自己的雕塑家女友登记结婚。就像她当时信誓旦旦同白石说过的:她要把这辈子当两辈子用,生下霍满完成自己身为女子的最后心愿,之后就义无反顾地做起了男人。
当时白石正忧心寻欢老来无所依,与她一拍而合。只不过,身为孩子父亲的寻欢,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而云天,从小学开始,便将霍满接到身边,同住在盛世豪庭。他总能从霍满身上见到寻欢的影子,这使得他这个不怎么喜欢小孩儿的人,源源不断投入爱和温情到霍满身上。
两人已是真正意义上的父子。
“我才没这么大的儿子。”寻欢筷子握到顶端,戳着米饭,比霍满还不乐意。
是啊。他也只是个19岁的孩子。
饭刚吃到一半。常歌冲了进来,几乎是一瞬间抱住还未反应过来的寻欢。
“霍寻欢,你死哪里去了?!害我担心你这么久。”常歌应该是刚演出完,脸上还带着淡妆,嘴唇过于红艳。
“不好意思,你哪位?”寻欢难以消化,这个陌生人的过分热情。
“你把我忘了?我是常歌。你个没良心的。”要是常歌是女的,寻欢真快觉得自己曾深深负过她。
“常歌?”寻欢凭着记忆辨认,不觉大吃一惊:“怎么长残了?”
“你才长残了。”常歌眼角有泪,眼妆晕开,堪比吸血鬼本鬼。
两人饭也不吃,离桌又聊了大半天。其他人也插不进嘴,只继续吃饭。
“爸爸,明天周末我可不可以去看豆花?”霍满嘴上围着围布,嘴角上有两颗饭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