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鸟(148)

次日，他带着孩子们扫墓。

这群人类幼崽像出栏的小鸡，叽叽喳喳，薅墓碑前的花草，挖草下的土块，吵吵闹闹，让他头大。

“霍寻欢，快来管管。”他抱起平溪，拍掉她小裙子上的灰。

“得令。”霍寻欢把手机揣牛仔口袋里，左右肩分别扛着双胞胎平山平川，牵着平谷的手。

平山平川屁股朝前，脸朝后，哇哇叫：“爸爸，下来，下来。”

平谷也不乐意，他还想捉那只跳来跳去的绿蚱蜢。

“以后别带他们出来了，跟泥鳅似的，根本抓不住。”寻欢说话间，双胞胎蹭蹭歪歪想跳下来逃跑。

寻欢往两人小屁股上一拍：“再乱动，就把你们埋地里，给你们奶奶陪葬。”

大人们疲于应付小的，对于霍满的要求只剩下一个——大学里一定得谈个女朋友。

可惜，这个指标，直到他毕业依旧没达成。

好在学业顺遂，他直升X大数学系研究生，课外帮云聚升级游戏概率模型，又帮云天省下一大笔钱。

此举让云天在薄待大儿子的深渊中越陷越深。

晚上指挥着寻欢做饭，好酒好菜招待着，对霍满说：“儿子啊，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没？无论什么，爸爸都可以满足你。”

霍满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来，又不忍打击爸爸的热心，便说：“要不，老爸，你给我们科研项目组捐点儿钱？”

第二天老父亲雄赳赳气昂昂，带着助理，登门X大。

接待他的正是霍满的死党豆豆。

高中毕业后，豆爸投了笔巨款，把他送进X大金融系。毕业后，他加入霍满所在的金融数学项目组，担任项目组外联。

“叔叔，霍满这个死书呆，大概不清楚项目组的经费情况。我们已经拿到两笔不菲的商业投资，还有学校的研究基金，足够我们这三年的花费。”

于是乎，老父亲霍云天铩羽而归，再次遇到送钱被拒的窘境。

当晚，云天翻来覆去睡不着，愣是把霍寻欢从睡梦中唤醒：“寻欢，我是不是老了？”

“怎么会？不是说只比我大4个月吗？”寻欢硬撑着意识安慰，在他脑门上啵了一下：“乖宝，别多想。”

四个孩子陆续上学，双胞胎开始玩混淆身份的游戏，经常把云天和寻欢难住。

平溪每天早起，让苗锦绣给她扎各式各样的辫子，喜欢照着镜子凹造型。

平谷喜欢把自己打扮成酷仔，每天戴着一副逗比的黑眼镜框，闲着没事跳几下鬼步舞。

时光随着孩子渐渐长大的鞋码，丢弃的衣服飞快流逝。

噼里啪啦

转眼，霍云开十六岁了，成了一个文艺的大男孩儿。

他艺考进了央美。

上学的第一个周末，买了一捧玫瑰花，去莫小乖上班的警局蹲守。

“小乖，这个送你。”

小乖戴着安全头盔，低头嗅嗅玫瑰花，将花捧推回来：“谢谢。不过，少年人，你知道送玫瑰花的意思吗？”

“我知道。它代表爱情。”云开心脏狂跳，鼓起勇气大声说。

“小朋友，你应该找一个同龄人恋爱，而不是跟一个老阿姨。”

“你不是老阿姨。你是最特别的存在。我真的爱你。”他因她的话，发起脾气。

“不不。我一点儿不特别，只是个普通民警。而往前追溯地球46亿年历史，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星尘。雾星人也一样，没什么特别。你还是忘了吧。”小乖拧动车把，挥挥手，扬长而去。

云开倔强地在她身后说：“我不会放弃的~”

寻欢接了北京的项目，受颜彩和白石的嘱托，每两天就跟霍云开见一面。

他被拒后情绪低沉，脑袋低垂如夜晚的向日葵。

寻欢把他塞进街边的迷你K歌间，让他坐在高脚凳上，一首接一首地唱，唱到精疲力尽。

寻欢靠着透明的玻璃门，说：“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另一头，霍满终于领了个女朋友回家，寻欢特意飞回鹭岛。

两位老父亲和4个弟弟妹妹盛装打扮，苗锦绣把家里360°无死角地打扫一遍，目光所及，锃光瓦亮。

“哎，人呢？”寻欢看霍满跟颜欢拎着两份水果捞进了门，还特意往门外瞅：“你不是说带女朋友回来吗？”

“这不是吗？”霍满特意展示他跟颜欢十指交叉的手。

“切。”

颜欢一年有一百天在这里蹭饭，剩下的一百天在茶园，最后的零星时间出现在各大综艺和演唱会现场。

寻欢觉得自己白耽误了一天功夫，他扯送领带，丢给颜欢一个首饰盒，里面堆满多彩的宝石。

四个小屁孩儿，几乎是第一时间各自抱着自己的平板，百无聊赖地刷刷刷。

“我说，你们就这么不待见我吗？”颜欢摘了渔夫帽和口罩，露出刚理的赫本头。

“去洗手吧，一会儿开饭了。”一家之主云天开口：“锦绣，你看着弄吧。颜欢喜欢吃什么，你也都知道。”

“好的，先生。”苗锦绣松了一口气，用不到围裙兜里新式闽菜的小抄了。

晚上，颜欢直接没走，住在霍满的房间。霍云天来回在主卧踱步，晃得寻欢头疼。

“你干嘛走来走去？”寻欢不耐烦地抽出一支烟，又在云天虎视眈眈下，放回烟盒。

“你说，霍满跟颜欢，他俩是睡一张床吗？”

“废话，次卧也没两张床啊。”

“那怎么没动静呢？”

“这个房间隔音这么好，有动静也听不到啊。快上床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