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4)
“拿着别人的题目来问我,你不觉得很好笑吗?”约遥撇着嘴,示意他看练习册上的名字。
傅闲脸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没理由发泄只好灰溜溜地拎着作业走了。
等他走后,气氛陷入了沉默。约遥假装在解题,但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冬清淮身上,冬清淮看到她的小动作,并没有说破,反而一脸轻松地躺在约遥身旁假寐。
约遥收回目光,没有打扰她。她并不清楚她为什么出现在这,却又什么都不说,应该是听到夏清妍她们的风言风语,又或者只是碰巧经过。
各种荒诞的想法此时充斥着约遥的大脑,可随着身边人轻轻的呼吸声都消失殆尽,看着冬清淮恬静的睡颜,也许是孤单聒噪惯了,她竟然贪恋着这片刻的安闲自在。
她也渐渐放松下来,躺在冬清淮身旁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老师已经在吹哨叫集合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手不自觉地想要推醒旁边的冬清淮,可推了个空。
约遥清醒过来,看着草坪上被人压过的痕迹发呆。
她什么时候走的?
约遥起身发现练习册竟被垫在她头下,她拍了拍本上沾上的草,一封熟悉泛黄的信封从中脱落。
她弯腰将它捡起,发现正是她不小心弄丢的那封,不仅如此原本未被封好的信封也被人用双面胶仔细封好。
顿时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里泛出,像泡在梅酒里,酸酸甜甜的。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明明才见过几次。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笃定地认为自己想多了,说不定是碰巧呢。
但这也太碰巧了吧,仔细回想冬清淮好像一直出现在她身边。
第一次是在她校服拿大一码的时候,到处找不到人换,正巧冬清淮经过说自己的尺码大一码,两人就各取所需地交换了。
第二次是下雨天,急忙去学校的时候忘记带伞了,又刚好撞上正在放伞的冬清淮,她将伞借给她说自己有一把备用的。
当时她也觉得没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人本身就是个矛盾体,你想去发现,却又因为胆小而停止探索。
约遥越想越乱,导致上课时老师的提问都没有听见。
“约遥,你来回答这题的解法,约遥?”老师疑惑地看着他的班长问道。
在他目光注视下,约遥缓缓起身,脱口说出的话让他不禁怀疑人生。
“抱歉,老师我刚才走神了,没听清。”这么实诚的回答让他噎了一下。
“走神?”他忍住脾气,看不得自己的得意门生犯这种低级错误,“给我站后面去反省,下课再回到位上去。”
约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拿着讲的书径直走到教室后面,经过后排时,还听到傅闲不怀好意地嗤笑一声,但她也没当一回事。
收回刚才的心思,认真做起笔记。可站在后面,笔迹写得歪歪扭扭,啧,不好看。约遥在心里嘀咕着,干脆将笔揣进兜里。
当她准备翻页时,听见窗外的脚步声,她偏头看去,眼神正好与经过的冬清淮撞了个正着,做贼心虚的她慌忙地把头埋进书里,用书挡住脸,生怕被她瞧见。
可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无用功,因为在她低头的余光里,看见冬清淮原本平直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约遥,我是鬼吗?把头埋书里干吗。”台上的老师看见约遥反常的动作不禁问道。
他看见约遥抬起脸的脸涨得通红,以为她羞愧不已,心里一阵叹息。
“好了,回来吧我看你也是清醒够了。”
约遥在老师探索的目光里僵硬地坐了回去,好吧,我死了。
经过这事,约遥每次见到冬清淮都像躲猫似的,溜得远远的,连打个招呼,都只是点个头完事。这一举动搞得连冬清淮不禁怀疑自己做错什么,惹到这位祖宗了。
“你躲什么?我很可怕吗,还是你讨厌我?”冬清淮再一次抓住正要悄悄溜走的约遥反问道。
“没有。”约遥看了眼冬清淮,低下头小声反驳说。
“那你躲什么?”
“没什么。”
冬清淮看见约遥的耳朵染上了一抹红,一时心软就没舍得再逗她。
但机会都是天给的,冬清淮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准备去拿资料时发现不知何时学生会里挤进一群人。
她一开始每当没事,但看见人群里约遥那冰冷无措的脸停住了离开的脚步,随手拉了一个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哎,好像是包庇什么的。”被拉住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说了没有,听不见吗?”约遥不耐烦的声音刺激在冬清淮耳畔。
看见约遥那早已泛着水雾的双眼,不禁心里一阵刺痛,慌忙拨开人群,挤到约遥身旁。
此时约遥眼睛酸涩不已,被人冤枉的感觉真不好受。
思绪回到离校前的一个星期,她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父亲回来了。
她高兴地请了假回去帮父亲准备接风宴,谁能想到自己刚回去就被责骂,说什么不该这个时候回来,同样是同年的弟弟却被表扬说什么孝顺。
父亲是二婚,和她的妈妈因为性格不合离婚了,他刚离婚没几天就带回来个女人,还有一个和她年龄一般大的儿子。
自从那对母子搬进来后,表面上对她和和气气,暗地里却在父亲面前对她百般诋毁。
父女关系因此闹得很僵,她迫不得已搬了出去,谁能想到这么一回去就发这么大火。
最后只能拎着准备送给父亲的礼物,淋着雨离开了这个容不下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