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从和美村回来后，一直怀念的就是这种感觉。
叶舒然把手背在身后，也不再刻意看她, 只默默往前。
导游很尽责, 一路在前, 有任何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提前给了提示，还不时回头查看游客的状态。
见到曲清萸需要人拉, 她探了探头，越过叶舒然肩膀往后看：“曲小姐还可以坚持吗？”
叶舒然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曲清萸也回应道：“我可以的，别担心。”
她略微有些喘，但除了喘没有其他异常。
其实那几下喘息也有点刻意，她本来连喘都可以控制的。只是那样，万一叶舒然觉得她自己能搞定，主动松手了怎么办？
曲清萸觉得就这样挺好。
可惜手还没捂热乎就到终点了，曲清萸刚站稳，手心就空了。
叶舒然倒是一切自然，都没怎么看她，反而是跟另外两个保镖先把周围环境扫视了一遍。
导游不知道她们具体身份，但看上去和普通散客有点区别。
“我们就先从最左边的这一佛龛开始说起。”
曲清萸走了上来，跟叶舒然并肩。当导游开始讲解的时候，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听得很认真。
“其实这和麦山有些类似，但我们的特点是民间特色更浓郁。”
她说的那里叶舒然读书的时候学校就组织去过，而曲清萸更不必说，对那里也很熟悉。
和麦山石窟的名气相比，佛崖真是非常低调，基本没什么游客是专程来看它。而麦山前几年已经跟随主流上涨了门票，就连导游价格也一并抬升。
佛崖也只有羡慕的份。
曲清萸在网上查到的信息有限，原本对佛崖的预期更多来自于能跟叶舒然同游。但真正身临其境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埋没，什么叫低估。
真正懂价值的人是不会错过欣赏机会的，她跟叶舒然的表情变化几乎是同步的。两人发出喟叹的节奏几乎也完全一致，哪怕中间不曾交流过一句。
导游原本只当做是一次正常流程的工作，毕竟接待的游客里真正懂欣赏的少之又少。
她习惯了对牛弹琴，也习惯了把期望降低。
但看到这两位客人的反应后，她从一开始的诧异慢慢转变成欣喜，到后来更是难掩激动，又额外介绍了很多不是强制需要解说的内容。
而叶舒然跟曲清萸非但没有厌烦，还听得津津有味。
游客都喜欢听一些民间传说或是轶闻趣事，而这些所谓传说大多又都是根据“人性”杜撰而来，目的是为了迎合游客。
闻者一笑，图个乐呵，毕竟真正的文物知识是很严谨也很无趣的。
而以往被省略掉的正是这部分内容。
听完讲解后，叶舒然的视线仍停留在那尊半山佛像上。
曲清萸也看了很久，轻叹道：“成佛难，欲成佛，更难。”
导游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时激动说了那么多。生怕客人不满意，只是因为这两位看上去素质比较高才一直配合聆听。
现在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两位的专业素养。
她t犹豫了下，问道：“冒昧问一下，两位是不是这方面的研究人员？”
叶舒然先转头，笑了下：“我是安京大学毕业的。”
她都没说自己的专业，导游的眼神就已经一下子亮了：“难怪。”
她虽然还对曲清萸好奇，但叶舒然往前站了点，像是要看另一侧的雕像细节。
导游自然也随着她的注意力转移，及时做了新的讲解补充。
曲清萸垂眸，弯了弯唇。
她们在佛崖转了很久，几乎没有错过任何一处细节。导游说得口干舌燥，讲解时长也远超了之前预定的一个半小时。
下去后，叶舒然又去了游览中心把导游费用给补上。
虽然这是规矩，但导游反而有点过意不去。
“是我说太多了，你们没怪我浪费时间就好。”
她在这里工作了五年，从刚毕业的豪情万丈到现在无奈麻木，只因见过太多只想拍照打卡又或是匆匆一瞥不停催促赶时间的游客。
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真正为佛崖而来的游客了？
叶舒然拿回收据，笑道：“应该是我们谢谢你，今天听到了那么多专业知识和书本上没有的东西。”
大部分散客都不会选择请景区里的导游，基本就租个讲解器挂着。而团队游则有自己的导游，叶舒然她们这样的，真不多见。
导游端着茶杯，往外送了两步。
叶舒然走之前突然回头：“总有一天，佛崖会和麦山一样受到关注的。”
导游怔了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叶舒然已经走远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佛崖被埋没而起伏的情绪再次鲜活起来。
曲清萸听不清她跟导游说了什么，等叶舒然走近后，她主动问：“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叶舒然把收据递给她：“聊补交费。”
曲清萸接了过去，上面的数字对她来说压根没感觉，但她还是认真收了起来。
“我给你报销。”
叶舒然本来只是让她看看，没想到她竟然收下了。
伸手要回来估计成功概率很低，说不定还会闹不愉快，叶舒然只好笑笑：“谢谢曲总。”
虽然她又叫曲总了，但一点也不冷漠也不生硬，尾音还带了个小圈圈。要不是怕叶舒然不同意，曲清萸真想报销的时候在后面多加两个零。
虽然做了防护，但百密总有一疏，加上刚才她俩看得投入，还在导游带领下去了很多犄角旮旯看小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