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廉优无言以对。
过了一阵他反应过来,支吾道:“婉馨, 你是不是怪我以前……”
“好了, 这么多年的事了, 我已经忘了。”
曲廉优不敢再在郁婉馨面前唠叨什么,生怕她想起更多的事和他算旧账。他们年轻时曲家老人都还在, 郁婉馨刚进门的时候确实被要求立了不少规矩。
当年曲廉优刚接班,工作忙得要命,只能每天在睡前挤出丁点儿时间来安抚开解妻子。后来是郁婉馨实在气不过,直接反抗吵了一架,反而让局面有了转变。
那次之后曲廉优也明确表了态,坚定站在郁婉馨那边,这内部天平才一点一点稳下来。
他一直以为这些年郁婉馨没再提过,是已经忘了。
没想到……
忐忑等了一天,曲清萸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叶老爷子主动要了一杯茶,然后就是叮嘱她们好好过日子。
郁婉馨闻言,勾了勾唇。
曲廉优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睁大了眼确认:“真就这样?”
“对啊,叶家的人都很好说话的,通情达理。”
曲廉优难以置信,真有这样豁达的老人?这种事连他这种年纪的都得缓好几天,叶听辞竟然这么自然就接受了?
曲清萸坐到郁婉馨身边,挽着妈妈的手,靠在她肩上。
“刚回去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的。”她想起了什么,忽然笑出声,“不过舒然说她会搞定,让我不用操心。”
郁婉馨既欣慰,眼底又生出几分羡慕来。
这种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曲廉优愣在一旁,看到曲清萸那发自内心的笑,剩下那些质疑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女儿这个样子,哪一点像故作坚强?
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被女儿身上那股幸福感触动了。
既然叶听辞松了口,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
曲廉优夫妇商量了一下,决定请叶舒然的父母吃顿饭。
这话是曲廉优亲自去跟叶舒然说的:“虽然不是谈婚事,但你们关系既然定了,我们做家长的也该正式见个面。”
叶仰晨和谢栀薇自然没意见,只问了时间和地点,他们好提前把店面的事安排好。
原本还有些担心对方会端架子,又或是因为之前龃龉拖上几天,没想到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曲廉优这才开始体会到曲清萸的话。
叶家的人,确实是很好打交道的。
只要以诚待人。
吃饭那天,叶听辞和叶渲漠没去,说是怕给他们太大压力。
曲清萸事先和爸妈一再强调,不要提最近是自己生日的事。当然,叶舒然那边她也是哄了好久才封住了嘴,代价自然是微肿的唇。
今年生日她本就没打算隆重操办,况且现在又是在南溪,她可不想让叶家的人为这事忙碌,干脆不提。
叶听辞在家并没闲着,自从当众亮明身份后,叶家就没清静过。虽然村长派人把了关,也免不了总有人能钻空子沾亲带故地来套个近乎。
这两天总算能真正抽出时间来,把那几间库房好好拾掇一下。
这两间房只有这两兄弟能进出,起初叶舒然还好奇,后来只当是杂物间。
叶听辞把那些尘封的宝贝一件一件擦拭,递给旁边接应的叶渲漠。
头发花白的两位老人动作虽慢,但架势和细节完全不输当年。
整理了好半天,这两人才停下来歇口气。
叶渲漠擦擦汗,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它们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啊。”
当年他们决定在和美村安家,这些东西是他们一件一件亲手打包封存的。当初是准备把它们都带进坟墓的,没想过还有拆封的一天。
叶听辞笑笑:“是啊,我也没想到。”
“大哥,今天他们吃饭,你真就没兴趣?”
“我们两个老家伙在场只会给他们增加压力,别碍事。”
叶渲漠想起曲清萸敬茶那天的事,笑意更浓:“你别说啊,清萸那天端茶的时候脸红得比除夕那灯笼还艳,挺有意思。”
叶听辞勾勾嘴角。
“大哥,你真不打算和她们说玉庭棺的事?”
“过去那么多年了,提这些没意思。再说,逝者为大,我想人家也不愿意成为后人的话题。”
当年玉庭棺被发现的时候,诸多行家都盼着,等着被里面的宝贝惊艳。可是叶家人鉴宝时却发现,有对破损的玉髓是出自附坑,而且主人是一对紧紧相拥的年轻女子。
看姿势,应该是殉情,而那对玉髓则代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是当时却有人暗中施压,逼迫叶家证实这是出自主坑,而且那对相拥的年轻女子均是墓主的附庸,殉葬也只因为墓主。
这种事叶听辞做不出,可当时整个古玩业乱得不成样子,附坑和主坑出土的价格能差好几倍。
而且,为墓主殉葬符合常理,还能提升墓主地位。两个年轻女子殉情在那个时代却是丑闻,会让藏品身价骤减。
叶听辞坚持己见,却被加倍施压,甚至被威胁身家性命。
心灰意冷之下,叶听辞决定退出鉴宝这行。
宁可不吃这碗饭,他也不能作假毁了叶家多年信誉。
“所以大哥你挑了这对玉髓让舒然带去,也是想借此证明,叶家人也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叶听辞笑而不语,捶了捶腿重新站起来,接着整理屋里其他宝贝。
“抓紧拆吧,趁着舒然现在在家,她还有好多本事没学呢。”
这段时间他们让叶舒然留在家里,两位老人亲自上阵将叶家的看家本领全部传授,那些过去刻意隐去核心特征的手法也要重新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