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野身形未动，眼神开始变得散乱。

一股剧烈的疼痛突然从他的全身蔓延开来，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整个身体仿佛都要爆炸一般，疼得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脑袋直直撞到了冰冷的洗手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鲜红的血液从江知野的额头缓缓流下，滴落在洁白无瑕的地板上上，显得格外刺眼。

段锦庆愣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但很快，他的眸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快感。

他奋力砸开了玻璃窗，跳了出去，消失在路的尽头。

两名警员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江知野。

“快，快叫救护车！”

“怎么围了这么多人？”祝颂安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当她看清楚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江知野时，瞳孔骤然一缩，脚步也瞬间顿住。

那是……江知野？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努力眨了眨，可那个人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血液还在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滴落，染红了周围的地板。

“江知野！”祝颂安尖叫了一声。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软绵绵地靠在墙上，眼神空洞而绝望。

“江知野……江知野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

女孩颤抖着声音呼唤着江知野，她的手指轻轻触摸着男人冰冷而湿润的脸颊，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江知野的意识渐渐模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缓缓流失，身体仿佛被撕裂开来一般，疼得他无法呼吸。

“江知野……段锦庆逃了！你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祝颂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他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女孩脸上的表情，但眼皮却仿佛被千斤重的东西压着，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祝颂安的身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心脏剧烈的收缩，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绞碎。

她看着江知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你起来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让你的沈哥幸福吗？你还没有做到，你怎么能就这样倒下！”

祝颂安大声呼喊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江知野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仿佛听到了女孩的呼唤，他努力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的灵魂仿佛从身体中飘荡起来，慢慢地升向了天空。

男人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被抬了出去，看到了女孩悲伤而绝望的脸庞，看到了她为自己流下的眼泪。

江知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愧疚。

他知道，他让祝颂安失望了。

自己欠她的实在太多了，多到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无法还清。

江知野的灵魂继续向上飘去，他看到了蓝天白云，看到了远方的山峰和大海，看到了过去。

他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模样，看到了总是走在自己前面的沈确，瘦削却总能为他挡下一切风雨的背影。

“沈哥，你等等我，别把我一个人丢在后面。”

沈确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的微笑。

“那小野要走快一点哦！”

沈确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伸出双臂，试图去拥抱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但是他的灵魂却穿过了那个身影，继续向前飘去。

他看到了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苦难而美好的时光。

看到自己为了活下去而逐渐变得冷酷无情，看到他伤害了那些真心对他好的人，看到他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他看到了祝颂安，那个总是默默守护在他身边的女孩，无论他如何对待她，她都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充满了孤独和悔恨。

他不禁苦涩地笑了起来，命运对他何其不公，让他拥有了所有，却又失去了所有。

江知野的视线渐渐模糊，仿佛坠入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没有一草一木，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这一生，大抵就是这样了吧，他想。

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

“啪嗒！”一声轻响，手中的馄饨滑落，汤汁四溅。

溅起的汤汁烫红了男人的手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大屏，那里，正播放着新闻。

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清晰而紧迫，每个字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据最新消息，乌城警察局发生一起重大案件，一名近30岁的男性在卫生间内被发现死亡，初步怀疑是他杀。”

“警方已经展开调查，并呼吁市民提供线索……”

男人的手握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沈确，你冷静一点。”尹漾若焦急的声音响起，她将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出纸巾帮他擦拭干净手背上的汤渍。

沈确沉默着，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不可能是小野，不可能……”沈确喃喃自语，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试图抓住什么虚无的东西。

“不可能！”男人低吼着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急促和慌乱。

“沈确，你别这样。”尹漾若轻声安慰道，眼底闪过担忧。

“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带小野回家……”沈确猛地站起来，抓住尹漾若的手，踉跄地朝前走。

他们迅速离开了店内，尹漾若开着车，沈确则坐在副驾驶座上，双眼紧紧盯着窗外。

街头的霓虹灯在他们眼前迅速掠过，但他们的心却像被黑暗吞噬，没有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