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有宁(50)

“好，没问题。”方寓宁去办公室里间拿心电图机。

护士撑着脑袋道：“沈医生，你跟姐说句实话。”

沈赫行问：“什么？”

护士贼兮兮地笑：“你到底谈过几段？”

“叮当”、“叮当”。

方寓宁在里间顺心电图的线，底部的金属小吸盘相撞，发出细碎的响声。

她屏住呼吸，默默等着沈赫行的答案。

“你问这个干什么？”沈赫行没回答。

护士：“好奇呗。”

方寓宁端着心电图机出来，看上去很乖巧：“师兄，心电图单子。”

“已经打好了，来。”沈赫行把心电图检查单递给她。

“快，说一下有几段？”护士不依不饶。

“啧。”沈赫行睨眼看她，不过他虽然外表很有压迫感，却很少真正发火。

因此，护士才敢刨根问底。

“总得有一段。”

踏出办公室时，方寓宁终于听到了沈赫行的回答。

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从来没谈过，未来肯定会谈一次？还是已经谈过一次了？

带着疑问，方寓宁来到16床，她拉上床帘：“来，我们做个心电图。”

陈女士问道：“怎么是你来做？沈医生呢？”

方寓宁给沈赫行找理由：“沈医生在忙，我来帮他做一下。”

陈女士只得作罢，没好气道：“来吧。”

虽然听了会儿八卦，又做了个心电图，占用了十几分钟时间，但方寓宁并没有占沈赫行便宜，而是在满两个小时之后，把这十几分钟补足了。

今天她速度快了很多，筛了三百四十多个样本。

沈赫行粗略地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便塞给方寓宁两盒蓝莓，让她回宿舍吃，补充一下花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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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上班，方寓宁照常先进值班室穿白大褂，一开门就看到在里面吃早餐的霍颖。

霍颖慢条斯理地用拇指指腹擦了下唇角：“你昨天去二病区干什么？科教科开始要求实习生跨病区值夜班了？”

“帮人干活。”方寓宁把书包丢到上铺，抖了抖白大褂穿上。

“你帮他干活有什么用？他论文又不加你名字，对你考研一点好处都没有。”霍颖眉眼收敛道。

“我又不是为了考研才去给他做事，”方寓宁忽然反应过来，“你还想让我去保研？”

“没有，”霍颖别过头，冷着声，“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方寓宁倏地笑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的通情达理？”

霍颖掀了掀眼：“你现在怎么这样？”

“我怎样？”

霍颖眼瞳上扬，下方眼白露得更多了些，看上去很不好惹：“你现在对我太冷漠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因为以前对你热情的时候，我也没得到什么好果子吃，还不如对你冷漠一点。”方寓宁理顺衣服道。

霍颖明显压着火气：“你在你爸妈那里照样没好果子吃，但你还是很看重他们。说到底，只是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不如他们罢了。”

方寓宁觉得她的逻辑很好笑：“他们是我爸妈，好歹养了我这么多年，他们比你重要不是应该的吗？”

霍颖站起来，她比方寓宁高半个头，骨架也比她大，影子可以完全将方寓宁笼罩起来。

“那我也可以养你，我难道不比他们值得信任？”

“你们半斤八两。”方寓宁退后一步，“而且被别人养就意味着要对别人言听计从，刚好我最近很叛逆，不想听别人的话。”

她最近被断了生活费，对这句话可谓是深有体会，更何况霍颖以前让她栽过那么大一个跟头，她是怎么好意思说这句话的？

霍颖沉默了会儿，不知思维跳到了哪里，突然提议道：“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在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餐厅。”

这是要打感情牌吗？方寓宁不接招：“我最近备考很忙，就不去了。”

霍颖耐心终于告罄：“你没时间跟我去吃饭，却有时间去帮你师兄干活？”

方寓宁本来想说他们就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但可能是因为她心中一直对霍颖有怨气，所以刻薄道：“我师兄对我好，又温柔又有耐心，从来不冷暴力我，更重要的是不会背刺我，我乐意去帮他做事，怎么了？”

霍颖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她把没吃完的早餐丢到垃圾桶：“我就看他还能对你好多久。”

这句话听上去像一句诅咒，有点等着方寓宁后悔的意思。

一大早上就触霉头，方寓宁一上午都不怎么高兴。

吃过午饭，她照常去图书馆学习，可今天医院有个活动，图书馆不对外开放，方寓宁思酌了下，去了医院花园里一个凉亭。

虽然是盛夏，但因为凉亭旁边有个喷泉水池，还有微风穿过，倒不觉得热。

方寓宁先摸出手机做题，第一道就错了，她小脸皱起，耐着性子看下面的评论解析。

她往下翻了两条，当看到有条评论是“大家都别纠结了，有这道题的时候苏联都还在呢”时，不禁笑出了声。

再一看，原来这道题是1989年的，这种上古真题确实没有纠结的必要，她立马选择了跳过。

做完题，方寓宁又拿出资料书来背，没背多久，她就被人敲了下书脊：“怎么在这里？”

方寓宁将书从脸上拿下来，正好和沈赫行的眼睛四目相对。

他的眼漆黑，深若海底，仿佛一不注意就会被卷进。

方寓宁忙不迭坐直了，用书遮住下半张脸：“图书馆今天不开放，我就来这儿背书了。师兄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