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有宁(75)

方寓宁眼睛睁大一瞬，抬眼望向沈赫行。

沈赫行却八风不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冲她扬起黑沉沉的眼，仿佛在说“拍啊”。

方寓宁紧张地绷起小脸，按下快门键。

沈赫行收起手，招来一个服务员，递给他自己的手机：“麻烦帮我们拍两张照片。”

服务员：“好的先生。”

方寓宁一脸茫然，沈赫行手交叉地靠在桌上：“来的路上不是说了吗？拍合照。”

服务员手机对着他们摆弄了几分钟：“二位要不要坐一起？这样看起来亲密一点。”

“好。”沈赫行从善如流，坐到了方寓宁身边。

方寓宁问：“师兄，这个照片，你打算用来干嘛？”

难道是发朋友圈？不对啊，沈赫行不是这么高调的人。

“换朋友圈背景，”沈赫行胸腔震动，低沉的嗓音勾得她耳朵发痒，“总得跟外人表明一下，我不是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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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宿舍，方寓宁先跟室友闲聊了两句，然后才去洗澡洗头。收拾好自己，她翻身上床，点开沈赫行的微信。

他的朋友圈背景已经更换，是他们在餐厅的合照，没有露脸，只截到了脖子的位置，不过看照片中亲昵的姿态，已经足够传达出“此人已有女朋友”的讯息了。

方寓宁舔了舔嘴唇，舌尖莫名尝到一丝甜意。可甜味尝尽后，是深远长久的苦涩后调。

沈赫行对她，一直很有分寸，除了在亲吻拥抱等亲密的时候会倾泄出难以压抑的占有欲，其余时间，他从不干涉她的自由。

他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规训和束缚，分明是不太正常的恋爱关系，他却很郑重很认真地在对待。

因为社会人和学生身份的不对等，他从来不让她花钱，负担了恋爱期间的一切开销；他给予她身为女朋友应有的安全感，大方坦荡地承认男友身份；他完全做到了年长者应有的包容和照顾，很好地承接了她的所有小麻烦小情绪。

他越是待她好，方寓宁越是压力倍增，她不配，她名不正言不顺。

她问心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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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上班，教秘就急匆匆地来找方寓宁，他开门见山道：“小方同学，你跟沈老师说你想换组吗？”

不等方寓宁回答，教秘道：“你这个要求不太好办啊，我问过吕老师了，他说他们组缺人，你走了就没人干活了。”

方寓宁听出了教秘的意思，他在五病区工作，不想得罪吕尚平，但他也不想跟沈赫行产生龃龉。

所以他话语间都在隐隐暗指，都是因为她矫情麻烦才害他来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方寓宁咬了下唇肉：“老师，换不了就算了吧，反正这周一过我就去其他病区轮转了。”

教秘：“那沈老师那边……”

方寓宁立刻：“我会跟他说，我已经换去其他组了。”

“那行，”教秘眉梢染上喜色，余光瞥见方寓宁一脸忧虑，还是好心提醒道，“你在给沈老师做事是吧？这周工作放机灵点，别让吕老师知道。”

“好，谢谢老师。”

方寓宁回到办公室，想起那天沈赫行问她吕尚平知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她的答案更倾向于不知道，因为他俩在医院里根本就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但吕尚平的异常仍在继续，查房的时候，他时不时就当着病人的面让方寓宁回答问题，拔高她的存在感。

查到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方寓宁闷着头，一个没注意，撞上了陈靖文的后背。

病人听到他们的动静，探头探脑的看过来，眼神透着打量，陈靖文手指推了推眼睛，不着痕迹地挡住方寓宁的身影。

查完房，陈靖文跟她说道：“36床的病人你不用管，所有操作都等着我来。”

方寓宁不明所以：“为什么？”

陈靖文在小本子上写好东西，把笔插回白大褂口袋里：“这个病人有吸.毒史，梅毒乙肝都是阳性，你稍微不注意点儿，就职业暴露了。”

“啊？”方寓宁瞳孔满是震惊，长长的黑色睫翼随之颤动，表情有一瞬间无措。

陈靖文见她这样，凝起的眼反而有一瞬间的怔松，他很快又恢复到寻常，冷哼一声：“知道害怕了？刚刚我挡你的时候怎么还往前面凑？连点眼色都不会看。”

方寓宁：“……”

查房不就是要近距离观察病人嘛……

不过他的好意方寓宁心领了，她道：“谢谢师兄，你也小心点。”

陈靖文双手环臂，略抬着下巴，隔着冰冷的镜片看她：“你说话一直这么好听吗？”

方寓宁指着自己：“我？说话好听？”

她可是一直被她爸妈批评跟个闷葫芦似的不会说话，莫非陈靖文是在阴阳她？说她什么事情只知道动嘴，没点实际行动？

方寓宁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我请你喝奶茶？”

陈靖文眸光汇聚，眉眼微皱，觉得面前的人可能误会了什么，他视线从她身上掠过，丢下一句“不用”就走了。

下午一进办公室，陶槿鸣就兴奋地跟方寓宁招手：“师妹，过来喝奶茶。”

她喝了一口，满足地慨叹一声：“哎呀，没想到陈靖文还挺贴心，他人在手术室，专门给咱俩点了两杯送住院部来。”

“陈师兄请的？”方寓宁插上吸管，一连喝上来好几颗珍珠。

怎么回事？是因为她早上说的那句话吗？

不过他对她态度没之前那么抵触是真的，方寓宁摇摇头，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契机。

外面突然爆发一阵骚动，一个护士急匆匆跑进来：“陶医生你们快去看看吧，你们的病人毒.瘾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