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夫家称帝了(40)
一句客套的话说完,令仪刚想继续问他所欲为何,就被外面那厮嘴快地打断了,还是一句她不大能接住的话。
“崔娘子竟能听出是我!”
那话语声诧异,但更多是不加掩饰的惊喜,像是得了什么夸奖一般,兀自乐着。
令仪一时被噎住了,根本对不上燕钰莫名跳跃的思绪。
又是一阵马蹄声袭来,姗姗来迟的郭暧挡在了犊车前,面色不善地暗暗将燕钰的马挤开了些。
“草民见过齐王,不知齐王何故追着我阿妹的车驾,我阿妹她性子柔弱,禁不住齐王威势,还请大王宽宥。”
天知道郭暧刚到时瞧见燕钰一脸“贪婪”地看着阿鸾车驾的时候有多气愤,但他仍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能一时失去理智去挑衅皇子,只能冷着脸暗暗赶人。
听到义兄的声音,令仪便知有人应付燕钰了,放松了身子靠在车壁上,默默听着二人对话。
对于燕钰来说,崔家这个义子可不眼生,准确来说是刺眼。
不同于崔瑛这个真大舅哥,崔家这个义子郭暧本就同他的心上人不是亲兄妹,还一贯的不老实,他几乎一见着他便不自觉地反感起来。
完全是潜意识里生出的不喜,燕钰顿时没了对着心上人的灿烂笑容,又恢复成了平素的做派,那种倨傲又张狂,完全不会将不相干的人放在眼中的姿态。
“原来是你啊,我与崔娘子说话,有你什么事,你退开些,别碍眼。”
这是令仪第一次近距离见识燕钰不客气的模样,心里为义兄捏了把汗。
“大王不觉自己行事有些无礼了吗?我阿妹只是个胆小的女郎,禁不住大王在这纠缠,我身为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兄长,自然要看护一二,有什么问题?”
见这个寒庶子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打成了纠缠女郎的轻浮浪荡子,又不怕死地在他面前强调了一遍两人亲密的关系,燕钰一下便被击中了痛点,眸子又冷又躁。
他也不是傻子,并非看不出人家正躲着他,甚至可以说避他如蛇蝎猛兽。
燕钰知道这是为什么,昨夜他躺在床上,脑中如走马观花一般将破城那一夜起的种种都想了起来。
崔宅前对她阿父放的狠话,南华寺醉酒之后的冒犯,望月楼下眼睁睁看着她被三妹欺负,甚至还昏头昏脑地说了些混账话。
燕钰知道她应该不知晓望月楼里他的话,但那些话光是自己每每想起,便觉没脸见她,更别提其余桩桩件件得罪人的事。
燕钰不知该如何才能将一切挽回,只能靠着最粗浅的方式,比如追着她的犊车,好说歹说让他搭些话。
但才刚开始便受到阻碍,燕钰的不虞直接挂在了面上,眼看着就要发作。
“义兄,我有些不舒服,还是莫要耽搁时间了。”
“大王赎罪,我义兄只是担心我,不是有意冒犯大王,小女这厢还有事情要办,不知大王可否高抬贵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女郎轻柔和缓的声音传出,如一道柔润的清泉,将两人勃发的怒意都按了下去,紧绷的气氛瞬间破裂。
“你不舒服?那我不说了,你快些去办你的事。”
还没轮到郭暧去关怀,燕钰抢在了他前面,听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当真是一点分寸感都没!
但郭暧得承认,阿鸾这句话十分有用,顶他说一万句。
想着也算是摆脱了,郭暧也不废话,挤开燕钰,伴着犊车就要走。
但那厮像是想起了什么,复而追了上来,对着那块遮住了阿鸾身姿面容的车帘处急切问道:“敢问崔娘子,后日上巳节祓禊你还来吗?”
犊车内沉默了半晌,燕钰终是等来了一个答案。
“这要看家中大人的意思。”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燕钰终是定了心神。
上巳节
三月初三, 上巳佳节。
洛水河畔,云鬓衣香,彩衣纷飞, 尽是肌骨妍丽丰盈的女郎, 引得年轻气盛的儿郎们频频相望。
上巳节源于先秦,本是祓禊求子的活动, 并带有一定的巫术与宗教色彩, 比如祭祀水神这类,祈求水神保佑丰收和平安。
后来渐渐有了娱乐性质, 增加了宴饮、踏春、曲水流觞等活动。
上巳节那一日,人们常到水边嬉戏, 用洛水洒在身上, 驱除身上的邪祟污秽。
尤其是在祭祀洛水之神前,还要用兰汤沐浴,兰草被视为灵净之物, 深受文人喜爱。
上巳节除却这些热闹的活动外,还有一桩隐藏的作用,便是洛阳未婚儿女相看的好时候。
这可谓是洛阳人心照不宣的规矩, 历经好几个王朝,传承了数百年, 早就在心中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这是凉州所没有的风俗, 原本就对上巳节这等全民游春的热闹感兴趣, 又听到上巳节还有这等作用,别说三位公主了, 一帮大老爷们也被勾起了兴趣。
尤其是本就对上巳节期待已久的燕钰, 眸中好似都在放绿光。
作为刚入主都城的新帝,今年的上巳节, 元宁帝是万万不会错过的。
不仅如此,他还得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地去,与君臣同乐,与百姓同欢。
于崔氏而言,若是往昔,上巳节这等踏春赏景的放松活动,他们自然也是乐于去得的。
然一家子又卡在这等含糊不清的境地,崔砚都下意识便想低调些,不大想去洛水边惹眼。
可陛下发话了,还在御书房召见他商讨完政务后又状似不经意地提醒了他一句。
如此直白的意思,崔砚再推脱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