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被渣后(44)
她什么都同陈之钰说了,她利用他,她用“母亲”,这极其沉重的两个字去利用他。
他们都没了亲人,她不会不知道这两个字对陈之钰意味着什么。
可气在头上,她却还是说了。
陈之钰听了明无月这一席话,手指止不住拢得越紧。
她很聪明,知道他在气什么,也知道他对什么事情耿耿于怀。
“进来吧。”
明无月本来以为陈之钰听到了这些话会生气,她本也都准备承受他的怒气。
可却不承想,他让她进去。
明无月还没有回过神来之时,陈之钰就已经往殿内大步迈去。
她马上起身跟了进去。
跪了太久,腿脚发麻,她有些一瘸一拐地跟在了陈之钰的身后。
殿里头太黑,明无月根本辨不清路,陈之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她连他的一丝身影都不曾看到。
她试探性地唤他道:“殿下......”
上一次书房之中,陆舟也在的那一回,明无月也是这样看不清路。
这回比上一回还要黑些,上一次好说外头也燃了灯,可今日整座宫殿都陷入一片黑暗混沌。
那日她也如今日的一般唤他。
可这一回,陈之钰却不像是上一回那样回答于她了。
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回答。
他就像是在同她置气似的,故意不发出一点的声响出来。
明无月没有听到陈之钰的回答,也猜出来他许是还在生闷气。
她不甘心,又唤了他一声,这声音听着比方才还要柔一些。
过了片刻,明无月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声传来,她不知道陈之钰在何处,只听到这声音t是从周边传来。
她想要动身去寻人,然而才走出几步,却不知脚边是磕碰到了什么东西,倏地撞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陈之钰方才本不想出声,但听到她又唤了他一遍,终是叹了口气,准备开口。
可还没有来得及,她却不知道是磕到了椅子还是何物,直直往他身上撞来。
她的身子很软,就像是一滩水撞了上来,陈之钰双手垂在身侧,有些僵硬,竟忘了该如何动作。
陈之钰有些恼,疑心明无月这回又是故意的。
他在这些事情上面,总是有些迟钝,可是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明无月就已经从他的怀中脱身而出,恍若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人脱身了之后,陈之钰却又蹙起了眉头,上一回不小心抓到了陆舟的胸口,也不见她撒手撒得这样快,怎到了他这里,便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明无月晃过神来,忙道:“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往陈之钰的怀里撞去了且不说,况她现下身上脏污不堪,太子如此喜白,想来同她阿姐一样,是个洁癖深重的人。
她现在身上有多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明白。
明无月立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头都快垂到了地上。
可过了一会,也不曾听到陈之钰责难出声。
寂静中,忽响起来“啪”的一声,是火折子打开的声音。
火烛燃起,殿内不再是一片昏暗,明无月没能适应突然袭来的光线,下意识抬袖遮眼。
待眼睛舒服了些许,她放下了手,睁眼去寻陈之钰。
灯火悄冥,两人映在墙上的影子随着烛火的闪烁而跟着一同晃动。
陈之钰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到了椅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明无月身上。
“过来坐。”
明无月听到了陈之钰的话,却还在原地未动,过了许久,他想要出声催促,却听一声嗫嚅。
“脏......”
殿内安静,只有滴漏的声音在响,明无月说完这话,响起了一声轻笑,这声笑中带着不几乎不叫人的察觉的讥讽。
“若真觉的你脏,也不会叫你跟着进来了。既来了,就坐吧。”
陈之钰的声音清淡,无甚情绪,更无甚任何亲近之意。
明无月怕他生出不耐,只得依言坐下。
她不知道陈之钰要同她说些什么,有些紧张无措地扣着手指。
她的心中有些许焦躁不安,她不知道陈之钰叫她进来会说些什么。
她方才什么都同他说了,他会生气吗......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囚徒困兽,静静地坐在这处方等待自己的死期,等待自己最后的宣判。
终于,她等到他开口,“你的亲人怎么了。”
她的亲人......
明无月猛地抬头看向了陈之钰。
他为什么要去提他们。
烛火倒印在了他的眼眸之中,黑瞳之中的光在不断跳跃。
明无月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会去问这些。
故意的吗?
因为她戳及了他的痛处,所以他也想要一报还一报吗。
他也想要去将她的伤口在他面前再扒开一遍。
明无月看向了陈之钰的眼神都沾染了几分陌生。
可反观他,神色平平,又淡着声道:“孤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若你不愿意说便罢了。”
陈之钰盯视着明无月,甚至就连嘴角都还噙着浅笑。
明无月无法从他的眼中窥到其余的情绪。
不愿意说便罢了......
听着就是假话。
明无月知道,陈之钰确实给了她说与不说的权力。她当然可以选择不说,不去将伤疤亲手扒开揭露给他看,可她也知道,若今日拒绝了陈之钰,往后,她别想再近他的身了。
这是明无月第一次见识到了陈之钰竟也会这般咄咄逼人。
她从未曾去想,陈之钰骨子里头便是有这样顽劣的一面。
她只是想,是她太坏了,将一个善良的人逼迫到了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