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刺(118)

王琼兰一脸惊吓，忙拉住他的手关切检查。

然而张翟却是一把甩开她，吼道：“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

王琼兰眼眶更红，但还是挤出笑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个准备，宵夜想吃什么，妈去做。”

张翟在原地暴躁地转着圈，根本没管她说什么，片刻后，转头就往外走。

王琼兰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连忙喊道：“你去哪？”

“问东问西烦不烦，还能去哪，去找我爸！”

嘭地一声关上门，张翟立即打了辆车。

等终于到了张新泽给情妇买的新房前，张翟看到的t是一家三口从电梯出来，正其乐融融地讨论着刚看完的电影。

看到他，气氛陡然一凝。

张新泽反应不大，只扫了眼，便蹲身和五岁的儿子轻声说了两句什么，随即安抚着拍了拍女人的手臂。

很快，女人牵着孩子率先进屋。

从身边经过时，张翟目光阴狠地落在两人身上。

“说吧，找我什么事。”张新泽点了根烟，声音听不出情绪，问道。

张翟压下心底的愤恨，直接提出要求：“立马送我出国。”

“你又闯祸了？”张新泽眉心刻成川字，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以为你老子还跟以前一样？送你出去，你知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张翟清楚今时不同往日，但他就是气不过，梗着脖子吼道：“那他们呢！你能给他们花钱，就不能给我花是吧？”

张新泽同样怒吼：“少跟你老子大呼小叫，我不管你犯了什么事，你要么自首，要么我帮你报警，想让我花钱送你出国，做梦！”

张翟一脸不可置信：“你要报警？不管再怎么样，我都是你儿子！”

张新泽冷笑：“我可不止你一个儿子。”

“那我今天就弄死他！”张翟面对这个他一向惧怕的父亲，第一次发起狠来，双眼赤红。

女人留了门，他直接拉开就冲了进去。

张新泽忙丢了烟，紧随其后。

很快，屋里传出一阵摔砸东西的巨响和咆哮，最后是女人的尖叫。

*

天快亮的时候，棠念接连做了两个梦。

梦里，是许津风复读，甚少见面那年，一起过除夕的夜晚。

他为她单独放了场烟花。

独属于她的烟花。

烟花照亮浓墨般的夜空，他看向她时，眸子很亮。

她梦见他牵住她的手，和她告白。

砰然炸响间，一束又一束绚烂的色彩，腾空绽放。

光影瑰丽梦幻，明灭闪耀。

两人拥抱在一起。

她又梦见更早的高考那年，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两人顺利拿到京大的通知书。

清晨风和日丽，阳光不燥，在鸟叫和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里，两人拉着行李箱，准备一起去大学报道。

飞机上，她犯困地打着盹，头渐渐歪靠向身边的许津风。

她梦见他唇边挂着清浅笑意，放下手里的书，指腹轻蹭，擦去她不小心沁出的一丝口水。

眼底的细碎温柔，寂静流淌。

迷迷蒙蒙，似乎没过去多久，又似乎过去了几个经年。

大概梦里的画面和情感，过于美好，棠念怔忪醒来时，心口温热涌动，久久不能平静。

她看向病床上的许津风。

早间的阳光透过窗，薄薄一层，像流泻的金纱，光影勾勒在他侧脸。

冷白的皮肤，下颚线条清冷利落，鼻梁高挺，唇色不如往常鲜艳，淡淡的红嫩。

是无论看多少次，依旧挪不开眼，被惊艳到的程度。

棠念忍不住想，也许，早在看到许津风的第一眼。

他就像一颗迟迟未发芽的种子，悄然种在了她心里。

结局

棠念静静看了良久, 发现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忍不住牵起他的手贴在脸侧，说起昨晚的梦。

最后, 她笑着问：“这是不是预示着,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许津风依旧闭着眼，睫毛长而密, 如静悄悄沉睡的蝶。

一夜过去, 棠念嗓子还有些沙哑, 轻声道：“你再不醒，要是有人欺负我怎么办？你知道吗, 之前因为帮了我, 我请吃饭的那个人, 应该是故意接近, 他跟张翟一伙的, 说起张翟，昨天配合警察做笔录的时候, 他们说他跑了, 跑之前推倒了一个老人，导致腰椎骨折，还有个女生被拉着一起跳湖, 险些溺水。”

她顿了顿，不确定他到底能不能听见：“现在张翟彻底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 你如果担心我, 那你就别再睡了好不好？”

原本棠念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昨天她说了那么多话, 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然而这回话才刚落，她就察觉到握在脸侧的手指动了动。

棠念愣了一下。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连忙坐起身，仔细看去，只见许津风冷白修长的手指，微微颤动。

真的动了！

棠念激动到忘了去按呼叫铃，快速起身，冲向医生办公室。

医生才刚到办公室没多久，见到她，奇怪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他动了，他终于动了！”

“病人醒了？”

棠念摇头，语调急促：“不，没醒，但他的手指动了，我看到了！”

医生随她一起来到病房，人却依旧是昏迷状态。

棠念眼里的激动退去，小声道：“我以为他要醒了……”

医生解释：“有时候昏迷中的病人，会有无意识的动作，这很正常。”

“不，他是听到我说的话之后，才有的反应，他是有意识的。”棠念重新扬起希冀，问道，“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他是不是离苏醒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