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刺(44)

两人打闹起来，你追我赶，笑声传到很远。

很快，寒假开始了。

棠念跟着孟秋洁一起去到姥姥家。

姥姥是跟舅舅住一起的，待了几天后，大家再又一起回到老家。

老家的年味没小时候那么足了，不过依旧热闹，挨个一家又一家地拜年。

棠念基本上没什么独处时间。

为了完成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有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只能见缝插针地挤时间。

虽然因为人多，环境嘈杂，但好在她比较沉得下心。

二十天假期一晃而过，折返时，带回了好多老家亲戚们送的食物。

从车里下来，棠念和孟秋洁一起大包小包地往楼上拎。

最后一趟时，她扭头看向邻着的那栋别墅。

整个假期，都没见过许津风，也不知道他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二月底，寒冬匆匆而过，树上萌发出嫩绿色的新芽。

天空澄净瓦蓝，阳光清澈，洒落进院子里。

棠念透过铁栅栏往里看，并没有看到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

直到开学这天，清早下楼才看到许津风，一如既往地站在树下等待着。

棠念脸上溢出笑来，挥着手朝他跑过去。

路上，棠念侧眼偷偷打量，少年整体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没有变得消瘦，精神状态也没有低沉。

她悄然安下心，看来这段时间，邻居那一家没有太过刁难。

就是……

他怎么好像又长高了点？

等来到教室，几乎快坐满了。

有疯狂极限时速抄作业的，有提前进入状态看书刷题背单词的，也有像同桌周佳惠这样，什么都不干，只是趴着的。

棠念坐到位子上，稍整理了下课桌，然后拿出没来得及喝的牛奶。

临近上课，她逐渐发现同桌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

周佳惠不算勤奋那一挂的，但三班毕竟是快班，分进来的学生都属于比较爱学习的，即便她有时喜欢偷些小懒，但上课绝对认真。

直到那个所谓的网友出现，她时不时开始照镜子、发呆、抱着手机傻笑。

年前的期末考试，班级排名更是往后掉了七八位，还被班主任叫去谈话了。

棠念当时安慰鼓励了几句，谁知周佳惠压根没觉得难过，反而像是有什么极期待的事情要发生一样，整个人非常兴奋，还说等开学了要跟她分享好消息。

然而现在看来，哪有什么分享好消息的意思。

不仅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肩膀似乎还微微抽动着。

棠念有些担心，轻声问道：“你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吗？”

周佳惠明显瑟缩了一下。

要说两人并不是朋友，但当了这么久同桌，对彼此的性格也算是有一定了解。

如果换作别人，她不敢往外吐露，但棠念性格好，还从不在背后议论闲话，人品值得信任。

“我……我跟你说，但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周佳惠真的快承受不住了，她不敢跟家里人说，又想不到能解决的办法，步步紧逼下，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棠念乍然看到同桌那哭到眼睛红肿的样子，吓了一跳：“到底怎么了？”

清脆的铃声响起，上课了。

周佳惠擦了擦眼泪：“你先好好听课吧，我把事情写下来。”

等到铃声再次响起，课间休息时间，棠念接过纸条看了起来。

原来在寒假期间，周佳惠跟她那个网友见面了。

对方比她年长五岁，自称即将大学毕业，长得不算很帅，但打扮挺新潮。

刚开始几天，两人相处挺不错，男生带着她吃饭，看电影，打台球，喝酒跳舞，还有骑机车。

其中很多是她没体验过的，惊险又刺激，格外开心。

可就在她最上头的时候，对方突然消失不见，怎么都联系不上。

周佳惠急坏了，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想找人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只能去之前带她玩的那些地方询问蹲守。

但一无所获。

就在她准备报警的时候，男生终于出现，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态度冷淡，还要分手。

她哭着挽留，苦苦追问她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

男生给出的回答，是觉得她不够好看。

几番拉扯下，他才迟疑着愿意给一个机会，但她得去整容。

周佳惠本身比较爱漂亮，或者说，有哪个女孩子不爱漂亮呢。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跟着男生一起去了家整容机构，面诊后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双眼皮、鼻子、还有下巴一起做，九万。

听到这个价格，周佳惠退缩了。

她只是个高中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爸妈也不可能给她。

但男生完全不给她考虑的时间，让她要么整容变漂亮，要么分手。

期间，男生又回到最初的体贴照顾，甚至更加温柔，还信誓旦旦给出许多承诺。

周佳惠不想分手，所以跟着他去了一家借贷公司，但公司说她是未成年，风险比较大，需要配合拍一些照片才能拿到钱。

到这时，周佳惠是真的想退缩了，但男生软硬兼施，又是哄又是威胁，那个公司更是有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往旁边一站，压迫感十足，摆明了不让她走。

恐惧之下，周佳惠脑子乱成一团，稀里糊涂就按照他们的流程进行了借贷。

之后，她主动跟男生提出分手，然后又立马把那笔钱还给借贷公司。

她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结果发现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借贷公司给她的钱，明明她转头一分不少地还了，却非提出要另外支付一笔两万的手续费才行，否则就拿她的照片，去找她家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