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在赛博世界当密教头子(511)

作者: Cii 阅读记录

郁贤惊讶地看着他,但到底是没有将他带在身边,而是将他送去了福利院,在登记表上填下了登记人的名字。

季凌川早就已经忘记自己叫什么了,他看着登记表上的“郁贤”,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郁求问。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孤儿的名字有没有被写错。

于是他便以郁贤为目标,仅仅花了三年不到的时间,就将第六区公共图书馆内所有公开版权的书籍都看完了。

他本就是天才,过目不忘,对数字尤其敏感,一切自然科学于他而言都如此简单,因此年纪轻轻便顺顺利利考上了中央学院,一年时间读完了所有预科,成功来到了郁贤的身边。

在那之后,他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五年时光。

说实话,季凌川对学术并无兴趣。

准确说,他不关心人类,他只关心郁贤。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待学术的态度都算不上有多狂热,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做该做的事情,并不会想着对感染医学的研究能起到什么作用,能有什么历史意义,能救下多少人的命。

他只知道做这些能让郁贤开心。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银雪树什么时候能开花,学院门口新开的点心铺里那种甜点最好吃,哪种香料更适配烤兔肉,被他放在窗台上的白色铃兰花长势如何了,新上市的无弦吉他音色和手感到底有多还原古典吉他,看好的股票今天涨了多少,沙雕网友今天又发了什么梗图……

后来,郁贤离开了中央学院,带着她的追随者们创建了潮汐了望。

他便看着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信仰,将青春和智慧当作养料,浇灌着不知餍足的求知的种子。

那是他第一次被郁贤以外的存在触动了。

他忽然意识到,人类想要攀上天空,想要摘取天上的星星,那并不是一种与无知相类似的狂妄。

而是一种突破极限的、前赴后继的、视死如归的勇气。

在那之后,没过多久,郁贤便死于一场被广泛认为是蓄意谋杀的车祸。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恍惚了一瞬。

——他想,郁贤并没有死。她是一种虚化的、并不存在的生命形式,只要潮汐了望还在,只要那些勇于攀登巅峰、不惧坠落深渊的人们还在,她就永远不会消亡。

可他依然在美好的日子组成的幻象忽然崩塌之刻,感受到了极度的痛苦。

他见不到她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见不到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甚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肆虐着的、疯癫般的破坏欲。他很想去把那些伤害她的人全都杀光,嚼碎了,吞下去——

可他忍住了。溃散的理智慢慢回归,他照顾着濒临崩溃的图子楠和原露,沉默而麻木地处理后事。

他记得她说过,不要滥用暴力。

……不要滥用暴力。

她强调过这一点,对于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而言,那是一种不负责,那是兽性占据了高地的恶果。

潮汐了望开始遭遇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围追堵截,图子楠和原露都遭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组织只能算是勉力支撑。

于是他站了出来,接过了当初郁贤没能做完的课题,一步一步继续走了下去。

他隐约感觉到,他不该触碰关于感染的禁忌的,这对他而言是一条不归路。

可他依然这么做了。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悄悄地为未来做准备。

只靠着一群学者是不够的——他们在各自领域的成就再辉煌,在那一座座大山面前,都显得如同尘埃一样,弱小、稚嫩、天真。

他必须要在那些人制定好的规则之内,按照他们的游戏规则,积蓄自己的力量。

柏塔察觉到了他带来的威胁,他发表的论文终于引起了柏塔的警觉,甚至是怒火。于是,一场针对他的围猎便浩浩荡荡地展开了。

伴随着对感染研究的深入,他逐渐感觉到那些被抛弃的记忆正在如同梦魇般重新缠绕回来,那些与他同源的存在蠢蠢欲动,急不可耐地攀上他的灵魂,缠绕着,低语着,引诱着。

他的理智日渐溃散,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甚至无数次粗暴赶走了想要帮助他的师兄和师妹,因为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把他们撕碎了吞下去,以填满他那日渐空虚、啸叫不休的渴望。

直到他强撑着发表了最后一篇论文——

《全球网络与义体融合背景下的义体感染起源与传播机制探讨》。

他无法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写进去,他只能尽可能用人类的语法、用他们能看懂的词句,凝练出这个世界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引信被点燃了。

躲藏在丛林之中的他,终于是被暗处射来的利箭所洞穿。本就已经认知错乱的他终于无法再支撑下去。

——他们说我学术造假,说我品行不端,说我害死了郁贤?

……真的吗?

……我真的做过吗?

……原来,我是这样一个可耻可恨的烂人吗?

可能是的吧。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虚伪,他从不关心人类,也对潮汐了望的愿景不感兴趣。他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他几乎是在“扮演”着一个人类应有的模样。

他在恍惚中意识到,他是怪物。

他的理智在溃散的边缘,一触即死。他无法否认,也无法自证,他蜷缩在自己堆积成山的草稿中,分辨不清现实与谎言,茫然地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然而他却没有死去,而是被送入了条件还算不错的疯人院。

上一篇: 穿越调理手册[gb] 下一篇: 堪堪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