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漫长(85)

陆时均收回视线，看向阮萌萌：“你自己呢？”

阮萌萌嘴巴微微张开，愣愣地看着陆时均，半晌后艰难地摇了摇头。

这些年她沉迷工作，别说关注献血了，甚至根本就没意识到有这种活动可以参加。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

半晌，阮萌萌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个微笑，“没事，也不能强求，至少知道如果手术中我生命垂危还是能有血救命的，”见陆时均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她又开口抢白道，“对了，如果有手术机会你就放心切，给我保个膀胱，就算后续复发转移需要二次开腹，甚至手术失败，我们都会承担风险的，我爸我妈都不会怪你。”

阮齐康虽然还在伤心，但阮萌萌说的话他也听得清楚，他立刻点头：“对的，陆医生你就放心做，萌萌相信你，我们也相信你，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那就是她的命，我们认了……”

“其实我是想说，”陆时均打断了阮齐康的话，他又一次微微调整了下原本就坐得笔直的身体，难得有些局促，他看向阮萌萌，“配偶也是直系亲属，我从大一开始，每年都有定期献血，我的配偶如果有需要，可以不限量的享有血库的配血额度。所以——”

他眼神认真且专注，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紧张，沉声询问道，“阮萌萌，你愿意和我领证吗？”

第四十六章

陆时均话音刚落, 不远处坐着的那位本来毫无存在感的小医生，瞬间转丢了手中的笔。

“啪”的一声，紧接着是笔身滚动的动静, 阮萌萌循声望去，就见对方动作夸张地伸腿拦了几次, 弯腰拾取时都显得手忙脚乱。

小医生捡起笔后偷瞄了阮萌萌她们所在方向一眼, 结果正对上阮萌萌的双眸。他手一哆嗦，有种偷看被当场抓包的窒息感, 刚抓回手里的笔差点又丢了出去。

慌乱中收回视线, 他回过头挺起背脊坐得笔直, 背对着身后的一切，仿佛刚才真的是个意外。

19床这个年三十午夜收进来的急诊病人，即便不是他们组收的, 也出名得整个医生办公室都有所耳闻。

他们规培生的小群里没少讨论过, 陆师兄对那个漂亮姐姐如此上心, 到底是出于医德高尚还是心怀不轨，辩证双方为此事争执得有来有回, 各不相让。

如今他有幸蹲守第一现场, 真是恨不能开个直播，让那些节前到处找关系确保年间休假的同僚们羡慕个彻底。

唯一让这位小医生有点想不明白的是，这可是求婚诶，这么重要的时刻, 怎么这个漂亮姐姐还可以东张西望走神啊……她到底在想些啥？！

阮萌萌在想什么呢。

她想……如果是陆时均的笔掉地了, 那笔尖一定会摔断吧。

办公室里大部分年轻医生用的都是医院统一采购的蓝黑色的水性笔, 只有陆时均的是支自带的钢笔, 看着不算新，但保养的很好, 蓝黑色的墨水，下笔锋芒凌厉，看着就是比那些水笔写出来的字要多那么一份风骨。

如果摔坏了，他肯定会心疼吧。

也没关系，她可以送给他一支更新更好的，如果来日方长，或许还会送他第二支第三支，第很多很多支。

陆时均看着眼前的姑娘视线落在侧前方，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不论如何，她此刻正在走神是不争的事实。

“萌萌，”陆时均有点无奈，“我们在谈正事。”

正……事？

“噢。”

阮萌萌回过神，看了看身边的阮齐康，就见他双目圆瞪，嘴巴张得能塞下她一个拳头，这神走得比自己还厉害。

“咳，”阮萌萌握拳轻抵在唇上，轻声问道，“陆时均，你这算是在跟我求婚吗？”

——跳过了表白这步的直接求婚。

“……算是吧，”陆时均想了想，“是仓促了点，抱歉，眼下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准备更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阮萌萌问，“我还病着，婚姻也不是儿戏，你这么做之前是否和你的家人商量过？为了给病人输血献出自己的婚姻，这太魔幻了，已经超过了医生本身的职责。”

“我能治好你，我也从来没有当成儿戏，我父母相信我的能力和眼光，”陆时均说，“我不是单纯只为了给你输血、不，确实有部份原因是为了给你输血，但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用这个威逼或是利诱你嫁给我，我就是想说，如果换了别的病人，我不会问对方这个问题。”

“那你……”

“人家这是喜欢你啊我的傻丫头哈哈哈哈哈！”旁边的阮齐康猛地一拍大腿，语速飞快的抢答到，他似是终于回过味儿来一般，笑得见牙不见眼，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你们聊你们聊，爸爸先回病房啊，你们慢慢聊不急，聊明白了再回来哈哈哈哈。”

说着起身就要走，阮萌萌连忙拽住他，有些窘迫也有些羞恼：“爸——”

“放心，爸爸不是那种卖女儿的人，你要是不愿意，爸爸肯定也不会逼你嫁他，”阮齐康拍拍阮萌萌的手，出声保证道，就是他的笑容依然夸张得掩都掩不住，缺少了点说服力，“不过呢——”

果然，阮齐康开始疯狂给陆时均拉票，“我觉得小陆挺好的，一表人才、年少有为，跟你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算知根知底，这些天我看着小陆工作上也都是认真负责，是个靠谱的人。我觉得你也不讨厌人家，完全可以放心处处啊！”

说完不给阮萌萌开口的机会，他抬手又拍了拍陆时均的肩：“小伙子，加油，叔叔支持你！哈哈哈哈哈。”